生風門的刺客大多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幼接受嚴苛的訓練,是聖上最鋒利的刀刃。
崔秀萱也是其中之一。她對進入生風門之前的記憶很模糊,也對生父母沒什麼印象。日夜殘酷的訓練充斥她的過往,比起人,她更像一件武器,一生裡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務。
她嘆息一聲,閉上雙目。
不管啦,還是先舒舒服服地泡個澡吧。
次日,天矇矇亮,伸手不見五指,易水進屋喊她起床,“動作快些,侯爺在外頭等了。”
崔秀萱嗯一聲,睜開雙眼。她向來睡眠淺,作息規律,早便醒了,此刻故意賴在榻上,不想叫旁人看出什麼端倪。
坐在妝鏡前,鏡子裡的少女一頭烏黑長發,雪膚紅唇,眸光瀲灩。易水為崔秀萱梳妝,嘴裡嘀咕道:“我本該隨我家娘子出嫁,不想卻跟了你,如今還要陪你回門,實在是可笑。”
崔秀萱隨口回答:“待這這件事情了結,不愁沒有這種機會。”
易水緊緊盯著她,咬牙道:“說,你們把姍兒關哪去了?”
崔秀萱眨了眨眼,她只是生風門一個人微言輕的小刺客,哪曉得這種事情?
女人面不改色地起身,披上一件鵝黃披風,故弄玄虛道:“等事成之後,你就知道啦!”
定遠侯府外停著一輛華貴富麗的馬車,崔秀萱掀簾走進去,宗淩坐於正中央,俊容冷硬,稜角分明,他一手執書,未曾抬眸看她一眼。
崔秀萱走過去,坐在宗淩身側,不假思索,抬手圈住他的手臂,把頭靠在他的肩頭,嬌滴滴道:“侯爺,你等很久了吧!”
宗淩道:“你這般不守時,若是在軍營裡,要被罰上二十軍鞭。”
他抬手掰開崔秀萱的手指,這女人的手不知擦了什麼,滑膩而柔軟,剛掰開一點,便又纏了上來,像藤蔓,越纏越緊,她像軟體動物般扒拉著他,嘴裡嬌聲嬌氣:“侯、爺!”
宗淩臉色一變,俊容緊繃。
她想幹嘛?!
這女人不在意世俗眼光,放浪形骸,很有可能會在馬車裡對他幹些什麼驚世駭俗之事。
他抿唇,立刻壓低嗓音,警告道:“鬆手!”
男人眼底湧現一股冰冷的壓迫感,崔秀萱頓時面露委屈,松開了他的手臂。
她卻很快在心中暗自思忖起來。
一會兒如何與她的“使者”聯絡上呢?
宗淩可不是好糊弄的人。雖只與他相處幾日,卻可見他心思敏銳,謹慎多疑,若想把他支開,不是容易之事。
此時馬車已經進入集市街道,外頭熙熙攘攘,車廂內的夫妻二人分外沉默,各懷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突然十分嘈雜,伴隨激烈的肉博聲,令人耳膜鼓譟 。
“還想走?就是你偷了我的東西!”
“胡說,你有證據嗎!”
“那你敢給我搜身嗎?”
“憑啥搜我身?”
下一刻,混亂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朝馬車的方向跑來,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前方坐著的車夫籲一聲,馬車猛然停下。
崔秀萱正在腦子裡籌劃一會兒的見面,沒注意周圍的情況,此刻突然停車,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前栽去。
眼見就要和地面親密接觸,千鈞一發之際,宗淩伸出一隻手,把她撈了回來。
崔秀萱就這麼撞進宗淩懷裡,她的雙手下意識尋找一個支點,一通亂摸,手緊緊握住它。突然,她覺得手感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