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零零走在人行道上,除了寒冷和孤寂,一無所有。
當看到最後那人在燈光下的臉龐時,他就知道找錯了物件,這也是感覺,而且是如此清晰和強烈的感覺。
這人和女兒的失蹤沒有關係。
所以他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
雨已經將他渾身上下溼透,頭上的兜帽也早已除下,當他發現已經再也想不出什麼其它辦法去尋找女兒後,渺小的感覺席捲全身,身份對他來說已經再不重要。
被人認出那又怎樣?
只要女兒能夠平平安安出現在眼前,任何懲罰對他來說都能接受,包括他的生命。
警察這兩個字在腦海中變得強烈起來。
但是又能找誰?
投案自首對警察說他的女兒有危險,可是誰會在意?
誰會放棄抓到在逃犯的巨大功勞誘惑,而幫他去尋找自己也說不清的女兒下落?
他不相信會有這樣的警察。
只是他還能怎麼辦?
雨忽然停了下來,臉上的水珠順著消瘦的下巴一滴滴掉落在溼漉漉的地上,他停下了腳步,沁入骨髓般的寒冷讓他輕輕打了個哆嗦。
薛斌交給他的名片隨著這個哆嗦躍現腦海。
——這個警察有點不一樣,假如無路可走可以嘗試找找他。
薛斌最後對他說的話當時並不在意,現在他卻覺得值得回味。在獄中結識的這些朋友中,薛斌是最不相信警察的那個人,所以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意義一定大不相同。
他從口袋中摸出了那張名片。
——秋彥,市刑偵一隊刑偵隊長。
微弱燈光下,名片上的黑字很清晰。
最底下那排電話號碼更是像是活了起來,在一個個跳躍。
每一次跳躍都像是一點火苗逐漸驅趕走心中的寒冷,他的心跳開始逐漸加快,猛然抬頭向四處張望。
對面人行道上的那個電話亭似乎在黑暗中發光。
他陡然提速衝向電話亭。
可是……
剛衝到馬路當中,他就剎住猛烈前衝的勢子,臉色變得煞白。
他的身上沒有錢!
連一塊硬幣也沒有!
怎麼辦?
難道去打劫?打劫一塊錢去給一個刑警打電話?
他忽然很想笑,可是又笑不出來,於是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眼眸中俱是憤怒,他在心中咒罵著不開眼的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