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不過溫度卻似乎沒怎麼下降,潮溼而悶熱。
全身都被雨衣包裹住的他卻一點也不熱,身上更是一滴汗都沒出,就好像整個人都是冰做成的,一如他的眼神,冰冷而機械。
公交車停靠在站頭。
他規規矩矩排隊上車,不過卻沒脫下雨衣。
車上的人很多,他就穿著溼漉漉的雨衣往裡走,人們就像躲避瘟神一樣讓開,他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一部機器對外界沒有任何感覺。
靠近他的人都感覺一種冷意。
因此那些原本準備出口的咒罵都被這種奇怪的冷意硬生生凍了回去。
他走到車輛的中央,在一個單人座位旁停下,雙眼冷漠地透過模糊的玻璃窗,看向雨中的一家水果店。
——一、二、三。
他在心中默數。
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冷。
車輛啟動,坐在單人座位上身材中等的那個中年人驟然感覺渾身不舒服,站起身,對他結巴地道:“…我……我下一站……就……就到了,你……你……你……”
他似乎皺了皺眉,脖子僵硬地動了一下。
“坐下。”
他的聲音很生澀,就好像那種已經生鏽的機器卻被強行發動後,發出磨損耳膜般的聲響。
中年人雙腿一顫,騰的一聲重新坐下,將頭一低,再也不敢多一個字,更不敢看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他重新調整了一下頭顱的位置,看向車窗外。
水果店已經離開了視線,他繼續在心中默默地數數。
——七、八、九、十!
轟——
一聲巨響,那家水果店忽然冒出一股黑煙,車輛雖然仍舊不停在往前走,但是車上的所有人都被這聲巨響吸引,看向那個方向。
他的視線沒有任何改變,仍舊直直看向車窗外的前方。
不過,眼眸中的冷漠似乎減弱不少,僵硬的唇角處線條有了很難察覺的變化,但是,無法辨認出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變化。
“是爆炸!”
車廂中終於有人第一個緩過勁後,大聲喊叫。
……
離開了破舊飯館,秋彥沒有回市局,直接來到了半奇旅館。
強半奇剛轉過身,還來不及倒上一杯白水給他,秋彥就立刻問道:“聽有人要劫獄?”
“這是我今聽到最有趣的笑話。”強半奇邊笑邊倒水邊道。
然而秋彥卻覺得他那滿是縱橫刀疤的半邊臉上,沒有絲毫笑意。
“早上我聽到這個傳言時和你的想法一樣。”他頓了頓,眼眸中的光芒猶如利劍,“但是現在不是。”
“哦?”
強半奇倒水的動作忽然頓住。
水就停留在壺口,很穩。
“既然你已經有答案,那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持壺的右手還是保持不動,強半奇另半邊臉上的笑意也已經蕩然無存,“假如你是想從我這裡得到這方面的訊息,那我只能抱歉了……”
“我沒聽過。”
他終於慢慢放下水壺,秋彥卻看著這個茶壺,似乎能夠感覺到水壺中的半壺水晃悠得很厲害。
“是不想還是沒聽。”
強半奇笑了,“這是你第一次質疑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