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柳觀春問:“師兄,天隙開啟後,我能帶著竹骨劍一起回家嗎?”
江暮雪想了想:“只是劍器,可以一試。”
“那我能趁天隙大開的時候,帶師兄回家嗎?”
江暮雪搖頭:“若我登天,仙緣中止,天隙會消散,你就無法回家了。”
柳觀春明白了,她怎麼使小聰明都不行,兩個人只能活一個,這是命定的結局。
柳觀春將江暮雪抱得更緊,她整張臉都埋進他的懷裡,故意讓寒氣把她的臉凍得發木,算作對自己活著的懲罰。
柳觀春忍住心裡的澀意,她輕聲喃喃:“師兄,我很想你。”
江暮雪笑她傻氣,但也從柳觀春的語氣裡,聽出一種撒嬌之意。
他擁她更緊,他對她說:“我就在這裡。”
柳觀春也笑:“嗯,師兄就在這裡。”
柳觀春知道,也可以說,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江暮雪很快就不在了。
沒有人能留住他。
“師兄,我會永遠記得你。”柳觀春說得很用力,像是在下定某種決心,她會永遠記得江暮雪,她不會再找別人,她不可能找到比江暮雪更好的人了。
江暮雪親吻她的發頂,淺淺地“嗯”了一聲。
“只要我記得師兄,你就永遠活著……我不會讓你死的。”
“好。”江暮雪笑著應了聲,“你要記得我。”
又過了幾天,江暮雪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幾天。
他只知道,身體的痛感愈發強烈。
強烈到不容江暮雪忽視的地步。
他無法在柳觀春面前泰然處之,他連步入寒潭都變得極為困難。
江暮雪主動找上蘇無言。
蘇無言對他的到來早已習以為常,甚至有了一種天然的默契。
“又來託孤了?”蘇無言捏了根柳觀春曬的小魚幹,放嘴裡咀嚼,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江暮雪淡然道:“替我照顧好柳觀春。”
“不必你說,我肯定會照看好小丫頭的,還會給你立一塊碑,逢年過節給你燒點紙錢……”
“不必。”江暮雪為自己沏了一杯茶,“你不要在柳觀春面前提起我。”
蘇無言翻白眼:“要是她非得為你哭喪,我怎麼攔……”
江暮雪垂眸,如玉指骨輕輕捏住茶盞,指腹壓成青白一線。
“她不會記得我,只要你將我的事守口如瓶,她便不會生疑。”
蘇無言瞪大一雙貓瞳:“你又使了什麼花招?”
“蘇無言,你知道忘心咒嗎?”
他當然知道……
所以,江暮雪為柳觀春而死,卻不希望小丫頭記得他,感激他一輩子?
蘇無言看不懂江暮雪,只皺起眉頭,想了想,說:“成,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小丫頭不會哭了。”
蘇無言不想看柳觀春成日以淚洗面。
眼淚是苦的,掉到他的罐頭裡可怎麼辦?
不過,柳觀春日後再找伴侶,蘇無言一定會拿新人對比一下江暮雪這個舊人,要是連江狗都及不上,那真的沒有談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