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柳觀春撿到一隻凍到四肢僵硬的小貓。
它有雪白的爪子,圓滾滾的腦袋,特別是眉心一點削瘦的白毛,很像江暮雪眉心殷紅的劍印。
柳觀春驚慌失措地抱回小貓。
她高舉起已經沒氣兒的小貓,著急忙慌地追問江暮雪:“師兄,它還能不能活?”
江暮雪放下炒菜的鍋鏟,解開束縛袖擺的襻膊,從妻子手中接過小貓。
天寒地凍,小貓的身體都凍僵了,呼吸若有似無,幾近斷氣。
它本該死的,可江暮雪看到柳觀春擔憂的眉眼,他不想讓妻子失望。
江暮雪還是渡去了許多活絡經脈、溫暖軀幹的靈流。
小貓緩慢地睜開眼睛,是一雙黃澄澄的貓瞳,很可愛。它用鼻尖碰了碰柳觀春的手,原本凹陷下去的胸腔開始震顫,心跳恢複,它又有了呼吸。
柳觀春歡喜不已,她拿出一床被子,折疊好幾層,小心翼翼地給小貓做了窩,還禦劍下山買了羊奶,泡化江暮雪煮好的羊肉,一點點喂給小貓。
小貓吃了第一口飯。
小貓伸了懶腰,還用圓滾滾的腦袋蹭了柳觀春的手指。
小貓跟在柳觀春身後,像一隻跟屁蟲,怎麼甩都甩不開。
夜裡,柳觀春趴在江暮雪的身上,和他炫耀小貓聰慧,都能跟上柳觀春禦劍飛行的速度了。
雖然她飛得一點都不快。
江暮雪的目光溫柔,他攬住柳觀春,指骨一下一下輕輕順著她那如緞柔滑的發尾。
“一直喊‘小貓’,不給它起個名字嗎?”
聞言,柳觀春滿腔的喜悅,忽然窒在了喉頭。
起了名字,就如同收養這只小貓了,柳觀春沒有做好準備。
“我好懶的,連自己都養不活,還養小貓嗎?”
這句話說出口,江暮雪便知道她在撒謊。
柳觀春比誰都勤勉,她會早起練劍,會幫江暮雪生好灶膛裡的火,即便早飯是江暮雪來煮,她也會和師兄一道兒起床,在一旁作陪。她不會留下江暮雪一人操勞家事。
許是知道江暮雪不信,柳觀春又說。
“哎呀,而且我每天禦劍飛來飛去,小貓根本跟不上我,它又不會飛!”
“你不覺得養貓以後,房間的貓毛變多了嗎?我打噴嚏的次數也多了,不知是不是過敏。”
“有時候我記性不好,還會忘記給它加水添糧,它又不像無鹽一樣,餓了知道敲碗……”
“師兄,我只有養大貓的經驗,我不知道怎麼養小貓。”
柳觀春想了好多理由,說了很多話,她在說服江暮雪,也在說服自己。
但其實兩人心知肚明,這些都是藉口,都不是柳觀春不養貓的關鍵理由。
他們只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們唯有當下。
連他們自己都活不好了,柳觀春又如何負擔另外一條生命?
屋內的氣氛忽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