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言幻化出寬肩窄腰的人身。
他屈膝坐在烏木欄杆上,一手撐頭,一手提著沽好米酒的木葫蘆。
少年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望向柳觀春,嘴角輕揚。
他本想直接殺了柳觀春,可又看到柳觀春竟會把懷中肉包分給小貓吃。
這種蠢貨行徑,倒是像極了小丫頭……嘖,還是給她一個體面些的死法吧。
柳觀春回到客棧的時候,看到正堂裡坐著一群白衣白冠玄劍宗弟子。
一見柳觀春來,無數雙眼睛都挪到她身上,專注地打量,彷彿她是什麼稀罕物。
柳觀春被瞧得不自在,輕皺了眉頭。
早知道這間客棧這麼多人,她就和江師兄換一家店入住了。
柳觀春之前在降魔輿圖上大出風頭,又有弟子知道她與江暮雪走得近,害得唐婉傷心欲絕,一個個坐直了身子想看看熱鬧。
等到柳觀春走進飯廳才知道那些弟子們期待的是什麼。
遠處,燈燭輝煌,明光鋥亮。
黃澄澄的火光照出一雙璧人。
少女身穿報春花紋襖裙,發間簪著銀魚銜花流蘇,語笑嫣然,顧盼流輝。
男子眉目如畫,守元印殷紅如血。穿一身蓮子白長衫,許是不畏嚴寒,外袍僅僅罩著一層輕薄紗衣,烏發用一隻青玉冠束著,發尾纖長,被清靈劍光吹拂,飄逸如仙。
是唐婉和大師兄江暮雪。
兩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足登對,倒襯得柳觀春一身素衣磕磣寒酸,泯然眾生。
柳觀春不知江暮雪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記得江暮雪從來不和人組隊。
難道物件是唐婉,他就能破例嗎?
倒也是,想來也該如此。
柳觀春釋然一笑,她本想默默退場,可一抬眼,視線卻和江暮雪對上。
江暮雪的鳳眸很冷,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但他盯著她,定是有事。
柳觀春思來想去,猜是自己遇到尊長卻不打招呼,很失體統,因此她上前一步,對江暮雪作揖行禮:“弟子柳觀春見過大師兄。”
江暮雪“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倒是唐婉早知柳觀春組隊之人是江暮雪,見兩人生疏的樣子,她猜是江暮雪喬裝易容後才跟柳觀春一塊兒下山降魔。
唐婉心裡鬆了一口氣,好歹能在柳觀春面前抿出一個笑容。
“柳師妹,好久不見。”
柳觀春早知唐婉善妒本性,也知她今日在宗門裡遭受排擠,其實唐婉能佔頭功,但在眾人面前,柳觀春不會和她撕破臉。
柳觀春即便不想見到這兩人,她也還是恭恭敬敬對唐婉行禮:“觀春見過唐師姐。”
唐婉抿唇一笑,不再看她,反倒是轉身同江暮雪說:“聽說禹鎮的大魔兇殘,恐怕還得大師兄出馬才能降服……”
柳觀春沒再逗留,她抱著懷裡的包子慢慢離開客棧。
明明說好了出迷魂夢陣以後就忘記江暮雪,明明說好了只是為了換取足夠築基的修為……可為什麼每次見到江暮雪,她都會有那麼一點難受?
柳觀春嚥下那些酸酸漲漲的感覺,她從腰上摸出江玠師兄給的白鶴。
柳觀春:“你能不能幫我給江師兄送句話,就說……我今晚想喝酒,就在南街那家酒鋪,江師兄若是得空,能不能來作陪?”
柳觀春獨自一人先去了酒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