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觀春看著人們高興的笑臉,她也心裡歡喜,連聲說:“蛇妖已除,諸位不必再害怕了。今晚我與師兄回到鎮子,也只是想將此事告知諸位,順道留宿一夜。明日清早,我們還有其他的任務在身,就不在鎮子上叨擾諸位了。”
聽到兩位劍君要走,鎮長忙擠出人群,拉著柳觀春勸道:“劍君們還有要事在身,我們不便阻攔。可你們為鎮子降妖除魔,此為大功一件。鎮子裡早就準備了除妖的慶功宴,專為兩位踐行,還望劍君們賞臉,再多留一天,吃杯水酒再走。”
道君和沙門和尚不同,吃肉喝酒都沒有忌諱,也是因此鎮長才敢邀請柳觀春喝酒。
鎮民們盛情難卻,柳觀春拿不定主意,抬頭望向江師兄。
許是少女的目光殷切,江暮雪察覺到了,他低聲道:“可。”
江暮雪賞臉,鎮民們頓時興奮不已。
第二天下午,鎮民們清出待客的大宅,將兩位劍君奉為上賓,清茶點心供著,其他人則搬桌椅、堆砌灶臺、架上鍋子,又取刀去割豬肉。
做菜的跑山豬早在昨夜就備好了。
一般殺豬都是淩晨時分進行,一個是燙豬肉、分肉麻煩,耗時太久,得早早備好;另一個是殺生不算好事,不能青天白日讓神明看著。
柳觀春不知無情道劍君有沒有茹素的規矩,“師兄,你吃肉嗎?能喝酒嗎?”
江暮雪垂眸想了想,道:“並無忌諱……只是我鮮少飲酒。”
江暮雪不喜歡醉酒的感覺,記憶中他唯一飲酒的一次,是初進宗門的那一晚。
他舍棄前塵入道,心中有一瞬茫然與困惑。
聽說酒水能夠讓人忘記痛苦,還能幫人壯膽。
他飲下三碗,但除了脾胃燒灼,頭昏腦漲,沒有旁的功效。
後來,江暮雪再沒有喝過酒。
筵席很快佈置好,除了江暮雪和柳觀春落座,還有其他鎮子裡有頭臉的富商,或是鄉親入席。
鎮民們雖然熱情,但江暮雪冷著一張臉,也沒人敢給他夾菜,只殷勤地給柳觀春介紹:“劍君嘗嘗這個,是剛挖來的冬筍,可新鮮,吃起來一點都不澀口。”
說著又大著膽子給江暮雪盛了一碗雞湯,“劍君,還有那個雞湯,多喝一些,熬了一個時辰呢,廚子特地加了山上的雞頭參。老話說,這個可以益氣補腎來著……”
柳觀春一口湯差點咳出去。
鄉親們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修道之人,靈臺清淨,哪裡會好那些男女之事啊?
他們平時聊天葷素不忌,什麼補吃什麼,怎敢拿這話來勸劍君們進食……
說完,眾人紛紛放下筷子,膽戰心驚地覷一眼江暮雪。
幸好,這位劍君的臉色雖冷,但也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
甚至看大家都不敢動筷子,他還主動端起雞湯小抿一口。
眾人明白,這是不介意的意思,一時間鎮民們把心放回肚子裡,繼續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柳觀春很重口腹之慾,今日菜好酒好,她不免吃多了一些,特別是她耳根子軟,旁人勸一勸,她就真的嘗了幾口那些農家釀的米酒。
鄉親們對於劍君多有敬重,聽到柳觀春竟誇王家的米酒好,周家又不樂意了,也回家啟開酒壇封蓋,把酒端來給柳觀春品鑒。
白的米酒,紅的果子酒,綠的綠蟻漉酒,每個都喝上一小盞,柳觀春自然而然就喝高了。
但柳觀春喝醉酒也很有酒品,她不打人不發瘋,只悶頭吃菜,說話有點痴。
之前搜蛇妖記憶的時候,江暮雪覺察出蛇妖的修為暴漲,其實有旁的大魔協助,大魔將自己的魔氣渡進蛇妖身體,才讓蛇妖如此難殺。
此妖的源頭,便是百裡外的蓮花鎮。
江暮雪將此事同柳觀春說了。
可一貫聒噪話多的柳觀春聽了,只是悶悶點頭,嗯了兩聲。
江暮雪心生疑竇,不免看她一眼。
女孩顯然醉得不輕,臉頰透出駝色的紅暈,眼尾被酒氣燻出水霧,一雙杏眸雖明亮,但沒有聚焦在任何一處,看著渙散無神,只呆呆地盯著一碟早已清盤的豬蹄膀。
江暮雪見她吃醉了,也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