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觀春皺眉,她並不知這股惡意又是從何而來。
她只能耐下心辯解:“我不會如此。”
“是嗎?”那位與唐婉走得很近的段師姐靠來,目中滿是嫌惡,“若非如此,你為何要讓江師兄搭救你?明知自己實力不夠,又為什麼非得往妖域裡鑽?就因為江師兄帶你去絕情崖,唐師姐為此傷心許久,今晚膳堂用飯的時候,她眼睛都哭腫了!”
柳觀春啞口無言。
她知道唐婉很可能是裝哭,誘人排擠她。但柳觀春也明白,自己確實不該和江暮雪靠得太近。
這次,只是一個意外。
那種久違的羞恥感又湧上心頭。
柳觀春:“我只是想去尋本命劍……”
段師姐嗤笑:“誰知道你是不是打著本命劍的幌子,故意去招惹大妖,也好叫江師兄前來救你?今日,我話放這兒了,誰要是敢和這個口蜜腹劍、陰險奸詐的柳觀春組隊,休怪我把你們都歸為她一類人,往後一併疏遠!”
眾人忌憚唐婉,不僅僅因她是掌門唐玄風之女,更有唐婉的外祖母乃甘露宮的宮主瑤華的緣故。
甘露宮是外域的另一大門派,相傳甘露宮是天神設立的法門,宮主世代守護上古法器——琉璃鼎。
琉璃鼎天生神力,是真神遺物,可護甘露宮不受邪魔侵害,方圓百裡內,魔氣滌蕩。
而宮中的修士,受琉璃鼎的靈氣滋養,升階速度一個比一個快,雖說暫時無人結嬰,境界能夠比肩江暮雪,可宮門內結丹弟子的數量,卻比玄劍宗還要多。
招惹唐婉,不就是和人才濟濟的甘露宮作對嗎?誰敢冒這個險。
一時間,弟子們如流水一般繞開柳觀春,對她退避三舍。
柳觀春心中又浮起那股熟悉的寂寞感,她心裡有數,有唐婉從中作梗,恐怕往後她在內門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了。
柳觀春沒再強求,她孤身回到寢室。
柳觀春施展了一個清潔術,將身上的汙濁血氣都除去。若非今日有心事,她定會去灶房燒水沐浴。比起那種清風吹拂身上沙土穢物,她更喜歡手腳泡水的溫暖。
想到這裡,柳觀春無端端想到江暮雪。
大師兄道法精妙,他分明能夠用清潔術洗濯髒汙……既如此,在迷魂夢陣中的時候,每每上榻入睡,江暮雪又為何會學她那般事先燒熱水,提前沐浴更衣?
總不是怕他雪靈根的體溫冰冷,相擁時會凍著柳觀春吧?
“骨碌碌。”
正胡思亂想著,一顆水晶儲物珠自柳觀春的懷中滾落。
柳觀春登時坐起。
她記起已經有幾日沒見白衣師兄了。
或許世上,也就他不嫌她。
柳觀春心中堆砌的寒意,一點點被武鬥場裡那幾場的親近切磋融化。
像是急於求證什麼,柳觀春將武鬥卷軸開啟。
頃刻間,罡風四起,金光大作,將她柔軟的鬢發吹得狂亂,衣袖向上鼓開的時候,露出柳觀春臂骨上方的一點紅色小痣,硃砂似的,又如臘月紅梅,靈動可愛。
柳觀春伸手捋下袖子,將其掩了去。
她想到手上無劍,若是不帶劍去見白衣師兄,那就是單純的想見他,並非討教比試了。
柳觀春擔心師兄不喜,她想了想,還是隔空取來一根灶房的柴薪,然後以手中劍氣,一點點將其削成凹凸不平的木劍。
當江暮雪應召入陣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柳觀春執劍的這一幕。
少女早已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素紗白衫,發髻虛虛綰起,兩條餘燼紅的發帶垂落,纏在小臂與劍柄上。手中持著的那一截短短木劍,猶如小孩玩鬧時所用玩具,做工十分潦草。
他凝神不動。
柳觀春似有所感,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