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疼得厲害,卻囈語一般,嘗試和江暮雪撒嬌。
柳觀春應該快死了,所以是最後一次,她想要這樣依賴江暮雪。
人死為大,師兄不會怪罪,更不會生氣。
柳觀春想,她只是從來沒被人抱過,在幻境裡的七年,江暮雪是唯一抱過她的人。
她依戀他,情有可原。
柳觀春好冷啊,她瑟瑟發抖。
她想像以前那樣,讓江暮雪給她取暖。
能不能允許她留在師兄的懷裡。
一會兒就好。
她會很快閉眼,她不會再給任何人添麻煩。
“師、師兄……”柳觀春喊他。
江暮雪似乎怔了一下,但他還是單膝跪地,傾向柳觀春。
直到重傷的師妹,將那兩根纖細的藕臂摟住江暮雪的脖頸。柳觀春纏得實在很緊,就連臉頰也貼向他的胸口。
江暮雪不喜人親近,甚至是抵觸旁人靠近自己。況且,柳觀春身上血氣很重,其實並不好聞。
但奇怪的是,他沒有推開柳觀春。
江暮雪垂眸,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興許是對柳觀春伏魔的獎勵,他會不自覺待她態度溫和。
柳觀春碰到江暮雪了,她忍不住肩膀發抖,疑心是夢。
直到她聽到男人隆隆的心跳,腦袋懵了懵。假的師兄,也會有心跳嗎?
柳觀春受傷太重,她連現實和幻境都分不清了。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衣裳是紅的,江暮雪的衣裳也是紅的,還以為自己回到了成親的那一日。
那天,江暮雪喝了很多酒,可身上的氣息還是冷冽如松,香香的。師兄對她很溫柔,她溺在他的眼裡,有些無所適從。
直到最後,她哭都不敢哭,只是一直抱著師兄。
……
柳觀春呆呆的,她抬頭看江暮雪,一邊落淚,一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師、師兄,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江暮雪低頭,冷淡的眼眸裡,唯有困惑。
他看著柳觀春暗藏歡喜的杏眼,又看著她無聲掉眼淚,他不明白她為何又哭又笑,又驚又喜。
回家?回哪個家?是指回到玄劍宗嗎?
江暮雪抱起她,禦劍上天。
待冷風吹拂人臉,妖域山林變得渺小如螻蟻,柳觀春還是維持這一個動作,仰望著他。
她仍在傻傻地等他的答案。
好似他不開口,她絕對不低頭。
江暮雪第一次遇到這麼固執的姑娘。
他薄唇微抿,應下一聲:“我帶你回家。”
柳觀春得償所願,她臉上浮起笑意。她終於滿足閉眼,乖巧地倒在師兄的懷中。
這一覺,柳觀春睡得極沉。
在抱她回宗門的途中,江暮雪徒手熔煉了那一顆內丹,又吸收了大半的妖氣,再將其注入柳觀春的筋脈之中。
妖蛟到底有千年道行,內丹至純無比。
在它融入柳觀春四肢百骸的時刻,少女眉心舒展,氣色漸漸從蒼白變回紅潤,好似在睡夢中也感受到了那種洗骨伐髓的清淨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