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唐婉為了一招致命,特地選了那一隻尚有五百年道行的大妖。
她不信,一個築基期的小弟子,還能降服一隻能夠生吞金丹期修士的妖蛟。
柳觀春要死了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唐婉的心氣順了。
可沒等她得意多久,門簾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威壓震開,珠串斷裂,玉珠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動。
這是元嬰期大能散出的威懾力。
而宗門之中,能擁有這樣全盛劍氣的修士……唯有江暮雪。
等那一襲白衣邁進門檻,唐婉小聲問:“何事讓師兄如此動怒?”
江暮雪一雙清冷鳳眸睥來,面上無喜無悲。
“為何要針對柳觀春?”
男人的語氣平緩,並不見怒意,像是隨口發問。
可唐婉知道,江暮雪不關心世間萬物,她甚至都鮮少從師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
可今日,江暮雪居然親臨她的玲瓏小院,他為了柳觀春,特地前來興師問罪。
唐婉心中惱火:果然,江暮雪連那個賤人的名字都記在心上了!
唐婉再如何不甘,臉上也不會顯露分毫,她佯裝無辜地道:“師兄說什麼?婉兒不懂。”
江暮雪濃睫輕掃,淡道:“你應該清楚,妖物也會儲藏記憶,我若是想知真相,大可試著搜一搜妖蛟的妖識,看看它還記不記得你。”
唐婉頓感毛骨悚然,她做事手腳不夠幹淨,確實忘記消除妖蛟的記憶了,若是讓江暮雪發現,她故意誘妖入域,她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唐婉手足無措,她咬緊下唇,只能含淚道:“師兄,我才是你的親師妹,她不過是外門升上來的弟子,你為何關心一個資質普通的凡修?”
她聲聲控訴,眼淚滾落,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可江暮雪本就情意澹泊,他並不會被唐婉的眼淚欺騙。
江暮雪冷道:“唐師妹,我也是凡人出身。凡修,並不比靈修低賤。”
只不過江暮雪升階太快,宗門弟子早忘了,他並非出生仙山,原本也是人間的凡人。
唐婉受驚,她急忙辯解:“師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暮雪卻不聽她多言,他掌心攤開,殺氣騰騰的伏雪劍受到感應,飛速橫進劍君的掌中。
“告訴我,妖蛟身在何處?”
江暮雪只收到了柳觀春的求援信,可妖域不在仙宗的掌控之中,他無法溯源追蹤。
單憑留影畫面裡的場景,又難以分辨柳觀春所在方位。
要是想盡快救下柳觀春,江暮雪只能依靠唐婉給的訊息。
唐婉此時不語,明顯是想袖手旁觀。
江暮雪的語氣不由重了一分,“欺辱同門,便是掌門之女,也要受三十記鞭刑。”
江暮雪言出必行,他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
唐婉已經剔除劍骨,若是再受三十記鞭刑,恐怕連最後一點靈力都不剩下了。
她不敢再抵抗,只能垂頭,道:“在忘憂林中……”
唐婉一邊哭,一邊拉著江暮雪的衣袖。
“師兄,你信我,我只是看她平日行事任性,為人驕矜,想用此事嚇嚇她,我沒想傷她性命。”
可唐婉不知的是,聽到這句話,江暮雪的神色卻愈發冷峭。
有那麼一瞬,他好似明白了,為何柳觀春每每見到陪練的師兄就欣喜若狂;為何對他這樣尋常的陪練弟子也百般討好;為何受到傷害,被江暮雪用本命劍搡開,她也半點脾氣都不敢有。
若柳觀春那樣卑微,任人推搡、任人踩踏、任人辱罵,都算是行事太過任性……那她的日子,未免也過得太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