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安見郡王妃這麼大火氣,斷然不敢繼續求情,只好滿頭霧水站在靈娘身旁。
片刻,老夫人由祝惜芸扶著走來,祝惜芸見靈娘雙頰高高腫起,眼前一亮,心裡頓時激動起來。
老夫人見蘇幼儀在樹下連枝燈旁垂眸不語,又見一旁暗處,靈娘跪在地上扯著江遲安哭。
她眼神不好,夜裡看不清靈娘腫起來的臉,只以為是靈娘受了委屈在此哭訴。
老夫人先是覺得不耐煩,這點後宅小事,郡王妃往日都處置的很好,如今怎麼興師動眾?
清了清嗓子,老夫人像往日一樣先冷言訓斥蘇幼儀:“前幾日教訓你,你還不老實,如今不勾搭男人,反倒在後宅欺負女人!”
蘇幼儀聽了這話震驚抬頭,還沒等答話,只聽老夫人嗤笑一聲繼續道:“真是個倒黴——”
“祖母你別——”
“老夫人慎言。”江遲安無奈的聲音和江遲序淩厲的聲音一同響起。
蘇幼儀看著江遲序一身月白單衣,大步走到自己身邊,衣擺飄飄,不沾一星半點灰塵,就連吹拂在地的花瓣也不曾纏繞他衣角。
手被握住,蘇幼儀抬起頭看他。
江遲序比她高很多,此時他微微彎腰看她,她能看到九枝燈泛出的暖黃燈光映在他眉眼中。
“幼儀,站累了麼?回去吧。”
江遲序完全無視眾人,只認真看著蘇幼儀。
蘇幼儀的臉一下子紅了,搖搖頭,握著江遲序的手,與他並肩站著。
郡王妃見老夫人來了,連忙走上去,“母親,這......那孩子......”
郡王妃忽然又後悔將老夫人叫來,若是氣出好歹,可怎麼向郡王交代?可若是不叫過來,到時候老夫人問起來恐怕也不會信她。
老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抓緊了郡王妃的手:“什麼?孩子沒了?!”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結果了。
郡王妃深深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事到如今,還不如沒了!那孩子不是遲安的!”
“什麼!!!”
老夫人搖搖欲墜,如今這情形,若不是實打實的證據,定不可能這麼大陣仗。
郡王妃叫一旁小丫鬟將託盤呈上來,上面擺著靈娘當年家道中落,被賣給戲園子的契書,還有她表哥張五簽字畫押的痕跡。
當年賣了靈孃的正是她表哥!
再往下翻,是靈娘這一年來在江遲安身邊搜刮的財産典當文書,林林總總算起來,有五六百兩,而這些錢,全都跑到張五手裡!
就連張五買西街那座宅子的錢,也都是靈娘從江遲安手裡掏出來給他的。
最後,還有一張簽字畫押的口供,正是那戲園子裡的一個老太太所述,靈娘當年被賣來戲園子後,就與班主纏在一起,班主膩了之後,靈娘又被班主甩給張五,直到後來靈娘遇到那一陣子沉迷戲園子,花天酒地的江遲安。
江遲安出手闊綽,性格單純,靈娘與他攀上關系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正是張五的孩子。
靈娘找老太太求落胎藥不得,聽了老太太的勸說,咬咬牙趁著江遲安醉倒在床時,裝作二人一夜春風。
再後來,便是查出身孕,江遲安為她贖身,為她置辦宅子偷偷養在外頭,最後,被蘇幼儀發現。
老夫人藉著祝惜芸手裡捧著的燈,只看了一半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嚇得祝惜芸將琉璃燈摔在地上,忙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