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儀心知江遲安本就是隨心所欲的性子,但是沒想到他會計較這件事,十年來他從未在意過這些事情。
而現在,這番話就這樣在院子裡問出來,一眾嬤嬤丫鬟都垂著頭不敢說話。
誰不知道蘇姑娘向來不受寵,就算是有些情誼,也都是為了小公子罷了,雖然這種事在別人看來是折辱,但是放在郡王府,本就是平常不過的事情。
郡王妃顯然沒料到江遲安會在乎這個,連蘇幼儀都不在乎,他揪著不放做什麼?!
“住嘴!”
靈娘那邊聽了這話十分別扭,仰起頭看著江遲安哭訴:“小公子您何苦這樣折辱我?我雖比不得世子妃身份貴重,但也是懷了您的孩子正經入府的。”
祝惜芸被靈孃的伶牙俐齒恨得牙癢癢,她本就心虛,此刻又前言不搭後語道:“就算你沒典賣首飾,那你每日派丫鬟出去,誰知道在搞什麼勾當!你這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誰能證明!”
江遲安全然沒聽進去這些話,只盯著郡王妃。
郡王妃本就被江遲安質問得心裡窩著火,現在又聽見這混賬話,被祝惜芸氣得不輕,什麼意思?說自己兒子是烏龜王八不成!
虧得祝惜芸前一陣子還柔柔弱弱在她面前忙前忙後,還做主把靈娘接到映水閣,原來也是個蠢笨坯子!
“都給我住嘴!”
恰好桃溪跑來,端著錦盒呈給蘇幼儀。
蘇幼儀接了錦盒,又從祝惜芸手裡拿過金簪,與自己的那一支仔細對比,又呈給郡王妃,指出幾處,二人對著陽光看了看。
蘇幼儀道:“祝小姐,這枚金簪是仿造的,斷不值幾百兩,你恐怕是被騙了。”
沒想到真的能看出來,祝惜芸的臉通紅,她自然知道不值幾百兩,因為這簪子本就是她找人仿的,而真的那支,被自己調過去的丫鬟偷來,正在自己房裡的箱子地下壓著呢!
靈娘一聽大聲哭嚎跪地不起,“祝小姐,您見不得我與孩子好,直說便是!何苦折騰郡王妃大熱天的上火?”
“小公子,我本不是貪圖錢財偷享富貴的人,我以為你最懂我,可如今......”
祝惜芸還要說,卻被郡王妃打斷。
郡王妃念著老夫人的面子,不好訓斥祝惜芸,只渾水摸魚說:“天氣炎熱,莫要大動肝火。彩菊,快去扶靈姨娘起來,當心傷了孩子。小苓,去庫房拿些燕窩補品來映水閣。惜芸,今兒天氣熱,老夫人恐怕午睡也不安穩,你快去看看吧。”
“郡王妃,今日若是沒有您,恐怕我與小公子的孩子都要被冤死了。”靈娘早看出來郡王妃不打算追究祝惜芸,所以也很柔順的不追究,只念郡王妃的恩德。
一出鬧劇,蘇幼儀搖了搖頭打算離開,卻被江遲安拉住不準走。
江遲安也不管那邊靈娘怎樣哭,祝惜芸怎樣抹了眼淚跺著腳往外跑,只一手拉著蘇幼儀,一邊看著郡王妃。
他神情陰鬱,怒問:“母親,究竟為何這樣踩低幼儀?”
蘇幼儀掙紮著收回手,拿了那盛了金簪的錦盒要走卻走不掉,江遲安質問她:“那日靈娘戴著金簪去你面前晃,你就該知道這是折辱,現在為何還留著這玩意兒!”
蘇幼儀不說話。
郡王妃呵斥:“遲安!你瘋了!”
“母親,我不是瘋了,我是忽然看明白了,這麼多年,你就是這樣的心意對待幼儀?”像忽然被破了盆冷水,此刻江遲安難得清醒,難怪她鬱郁寡歡,難怪她時常落淚。
“江遲安,你放開我!”
“我不放!你是不是一直怪我?怪我從前不懂你,怪我只當你多愁善感?”
已經不敢多看郡王妃的臉色,蘇幼儀只想迅速離開,她與郡王妃這麼多年都是這樣表面功夫過來的,她在四月裡想退婚的時候就已經看得明明白白。
日子就這樣稀裡糊塗過,等以後自己離開郡王府,誰還在意曾經如何呢?
何苦今日再翻出來說個明白?!
忽然手腕上一鬆,剛才緊緊抓著自己的那隻手被打掉了,她的手腕被一隻大掌護住,放在掌心輕輕揉搓。
因為拉扯而疼痛的手腕被揉的緩解許多。她抬起頭龐然無錯地看著身邊人。
明明烈日,江遲序周身卻像是在冰窟裡,他睨著捂住胳膊痛得直皺眉的江遲安,道:“再敢糾纏長嫂,休怪我不客氣。”
說著,他把那錦盒從蘇幼儀手中拿走遞給郡王妃,“母親,這簪子交還給您。”
然後,江遲序彎腰將蘇幼儀抱起來,不似往日橫抱,而是將手臂攬在她的腿彎,像抱小孩子那樣抱著,大步離開。
桃溪唬了一跳,連忙撐著傘追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