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為了這事。
難道是她想提前婚期?江遲安究竟怎麼和郡王妃說的?這件事竟然要叫她來承擔罵名?
她分明說過不好提前,若是提前會叫郡王妃忙不過來。
“究竟是誰要提前婚期,老夫人不妨把小公子叫來問問。”
第一次這樣理直氣壯說話,蘇幼儀心手有些抖,心跳的極快。
“還能有誰?除了你還能有誰?”老夫人聲音漸漸高了起來,“別以為今後成了江家少夫人就能這樣說話!”
“本不是我主張,憑什麼訓斥我?您把江遲安叫來問問便知,究竟誰是輕賤骨頭。”
沉默了太多年,蘇幼儀幾乎忘了自己其實是個喜歡爭一爭的人。
......
屋裡安靜了一瞬,劉嬤嬤幾乎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祖宗啊,蘇姑娘今日是吃了十斤炮仗嗎?
“你!你!你...”老夫人被一口茶水嗆到,劇烈咳嗽起來,“你這個...”
“哎呦,老夫人,您可不能生氣啊!”劉嬤嬤忙趕過來為她順氣,“前些日子被世子氣得還沒好利索,如今可千萬不能再動氣了!”
“逆子!逆子!全都是逆子!”
啪的一聲,茶杯碎了一地,濺出來的茶葉沫子沾了蘇幼儀一鞋尖。
“江家怎麼養了你這麼個——”
“老夫人,幼儀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攪您休息了。”蘇幼儀跺了跺腳,把鞋尖上那些茶葉沫子震落,轉身離去。
不再管鶴鳴堂裡是砸東西還是罵人。
簡直一塌糊塗,蘇幼儀走在湖邊,零星幾滴雨落在臉上,她漫無目的遊走著。
老夫人想說什麼?養出了她這麼個什麼?
蘇幼儀腦海裡跳出無數詞句,都是出自這些年老夫人之口。
狐媚女子、木訥姑娘、不懂事的孩子、沒有教養的孤女,再加上今日新說的——輕賤骨頭。
郡王府真的很大,小時候的蘇幼儀也這麼覺得,那時候她彷徨無措,直到江遲安出現。
那時江遲安每日都要喝藥紮針,被郡王妃拘在屋子裡不準出去。
她去拜見王妃的時候偷偷從窗縫裡看過一眼,記憶模糊,但是那雙燦爛的眼睛刻在了她腦海裡。
江遲序是長子,是每日忙於功課的兄長,蘇幼儀不敢和他說話,因為她害怕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一切。
她怕江遲序看透她初來乍到的不安還有自卑。
終於有一天,江遲安能每日出來玩一小會了。
他牽著她的手,教她認郡王府裡的碧水湖、芍藥園、擷香閣......
他帶她去見老夫人,他拉著老夫人的手撒嬌:祖母,幼儀那麼漂亮,您也一定喜歡。
他漸漸抹平她的不安。
她還記得他說:江南商賈又怎麼啦?你爹可是富紳!富紳你知道嗎?有花不完的錢!所以,有什麼好自卑的?
他還說:兄長今日教我‘民生百態,能安居樂業便是好營生,不論貧窮富貴,自食其力便是上等。’幼儀,你看,這道理我雖說不出來,卻也懂得。今後你不必再聽那些人閑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