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松樹搖擺,松濤在雨中傳來,沉悶如巨獸。
他們似困在海里的生物。
一個眨眼,就被命運的巨浪打翻。
笙歌起身,走到後面去看墳墓。
走過去,笙歌才注意到旁邊白爺的貓屋也被挖出,推倒在地面上。
貓屍腐爛,被人扯成兩半。泥淋的土地中埋著一張照片。
笙歌把照片撿起。
照片裡,笙歌和白爺在睡覺,張深伸進去半個頭拍得一張自拍照。主角是沉睡的笙歌和白爺,一貓一人的睡姿祥和,張深笑嘻嘻地縮在一角,好似在炫耀一般。
他心早已沉陷。
她也不在岸上。
何來救贖?
笙歌沉默地在雨中把白爺的墓整好,臨到張媽媽的墓時,卻被張深扔了一把泥。
“我不要你碰她!你滾!你滾吶!”張深喊。
笙歌僵在原地,拍拍手起身。
走過去的時候,注意到張深的腳過分慘白。
笙歌摸出手機打急救電話。
張深伸手猛推過去,把人推翻在地,“我不要你假好心。我也不需要醫生。”
手機跌落在地,便宜手機又黑屏了。
笙歌也不介意,盯著張深,“張深,我答應白爺,你成年之前,我不去傷害。我能做的,能應下的只有這些。”
“你不能陪我嗎?”張深心軟,最後一次懷抱希望,“我只想要你陪我。你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我保護你。你在我就很好。”
黑暗的世界裡,我想要你陪著就好。你什麼事不做,便已是我的守燈塔。
“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會成為什麼。”張深害怕,伸出手,希冀笙歌能將自己拉起。
能讓自己擁抱一下。
他太冷了。
冷到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
他的嘴唇紫白顫抖,身體也快要到達極限了。
他想抱一抱人,感受著人的體溫,將人的溫度和感觸記下,塞進自己空蕩的胸腔,告訴自己:我是個人。
笙歌深呼吸,閉著眼睛,“恨我吧。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