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已經回歸了神的懷抱。”
從那時起,易書南真正地相信了上帝存在。她相信天上有一位無所不能的造物主,能給予痛苦的生靈死後的安慰。連死亡那麼一件可悲的事,也能用如此溫暖的語言描繪。
易書南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她看著那個已經被砸碎的房間,依然無法釋懷。
那一次和之後與之前的許多次裡,都是母親將被懲罰的她從漆黑的禁閉室裡帶出來。
沒有安慰,沒有擁抱,母親因為她的哭泣而不耐煩,一遍又一遍地為她整理袖口,罵道:“死腦子,還記不住嗎!我看看你下次還忘不忘,腦子長來幹什麼用的,記吃不記打!”
無論再怎麼回憶,也沒有多少溫情的時光。從哪個角度看她都不是一位合格的母親,為什麼還要落淚呢?
質問父親,將他踩在腳下的時候,是多麼痛快。
然而當她勝過母親,再也不用低頭的時候,卻覺得心裡空落落地痛。
彷彿有什麼東西永遠離開了她,易書南知道這部分再也不可能補全。
她再也不用擔心誰因為袖口沒有整理好來懲罰她了,可她還在對著已經消失的禁閉室哭泣。
然後呢,然後她該怎麼辦呢。
二十年來易書南試圖尋找過很多次母親對她的愛到底在哪,她為母親的冷漠找了許多理由。今天她終於確信根本沒那麼多古怪的理由,不愛就是不愛。
“然後我該怎麼辦。”
“母親。”她自語道,“媽媽。”
易書南想起了一個人,鬱九寒,那個不用因為那麼多苦大仇深痛苦,讓她羨慕到牙齒發酸的人。
一想到她,易書南便死死握住了手腕的十字架。
母親的愛是幻想出來的,貓也未必是送到醫院沒有救治過來死的,可教堂裡溫暖的頌歌卻是實實在在無法拋棄的回憶。
“我該怎麼辦呢?”
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易書南已經不想再糾結了。
……
“您那副害怕的樣子真是令人心寒啊,”白凜果坐在床邊,兩條腿來回搖擺,“我做了什麼讓您受傷的事嗎,沒有吧?”
“明明向芷那樣的才是會傷害您的人,您卻完全不害怕跟她相處呢。”
白凜果把手放在胸口:“我這顆心,砰砰跳得十分傷感呢。”
“你到底要幹什麼?”鬱九寒死死地盯著她。
車站裡人很多,本該是利於逃跑的場景才對。鬱九寒在看到白凜果的瞬間差點叫了出來,在她驚動人群之前,白凜果先一步拉住了她的手,然後抱了上來。
“好想你哦,終於又見面了,親愛的。”
鬱九寒只聽到了這麼一句話,接著失去了意識。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白凜果就趴在旁邊等著。
一睜眼就對上了視線,想閉著眼裝睡都沒有辦法,鬱九寒只能面對一切。
房間裡的裝飾很眼熟,無論大小,格局還是佈置,都按照她們租住過的那間學校附近的公寓建成。但這並不是那間公寓,模仿得再像也會有細節上的不同,鬱九寒能察覺出其中微妙的差異。
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的房間,不僅沒讓她感到親切,反而讓鬱九寒感覺越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