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瞰聽徐木寧說了名字，跨了一步把人擋在自己身後，直接點明自己的身份：“誰跟你說的？戲院現在還掛在我家名下。”他往那群明顯來鬧事的人一瞥，“勸你們別亂來。”
“還沒做呢你怎麼知道我們要亂來？”餘大意撥了一下沒剩幾根的油膩頭發，舔著上牙膛：“這麼說吧，小徐最後都是要把戲院拿回來的，我這個人好說話，作為主人家，一次性買斷費，五百萬打我卡上，不然以後誰都別想好過。”
餘大意往前想要靠近徐木寧，被程瞰伸手推回去，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就站那裡說話，你現在是明著來敲詐？”
徐木寧繞過程瞰，對上餘大意：“你趁著餘叔生病私下裡賣戲院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那些錢在澳門輸光了吧？還要五百萬，冥幣現結要不要？”
章境被最後這一句戳到了笑點，拍腿大笑：“徐木寧你嘴巴挺厲害的。”
本來還是劍撥弩在的氣氛，他一笑場面有點控制不住地跑偏。餘大意身後的一個男的掄著木棍重重往旁邊的鋼筋上一敲：“你咒誰死呢！”
“誒，先禮後兵，客氣點嘛，”餘微言揚手示意那人閉嘴，眯起眼睛看著徐木寧，“小徐，我哥還不知道戲院被賣了吧？你說我要是現在跑市醫院告訴他，你那些冥幣留著今天晚上燒給他好不好？”
“你不要臉！”徐木寧罵著就要沖上去，就是這一沖，程瞰眼神再快卻沒有第一時間拉住他，愣是眼睜睜看著徐木寧一腳就直接踹到餘大意的胸口上。
他動作太迅速，餘大意沒防備，被踹到捂著胸口踉蹌著爬起來反擊：“媽的！給我打他，咳咳咳！小癟犢子還真當戲院是你的了！”
那群大漢瞬間蜂擁而上，棍棒往徐木寧身上招呼，程瞰瞳孔一縮，臉都嚇白了，猛地用力拉住徐木寧的手腕往後一甩，自己背過身去護住他，這一檔，脖子上挨著重重一悶棍，鈍痛襲來，他耳朵裡全是嗡嗡作響的蜂鳴，視線裡止不住發白發暈。
“唔！”程瞰捂著脖子，大聲喊沒反應過來的章境：“章境報警！”
“繼續給我打！打殘了我讓你們報你媽的警！”餘大意仗著人多勢眾，囂張地喊道。
一時間棍棒如雨落下，全朝著他們來了，程瞰見情勢不對，這幾個玩命來的，防衛沒用，閃身躲過一棍子，抬退踢對方的下三路。他手裡還拉著個徐木寧不敢放開，顧忌著他打鬥間後背和手臂上又捱了好幾棍子。
“餘叔是你親哥！你賣戲院！你還想他死！啊，你是人嗎？！”徐木寧壓了很久的火氣在這一刻徹底被點著，他不管不顧掙脫了程瞰的鉗制去踢餘大意。
混亂中程瞰瞥見有個男的撈起腳邊用來拌水泥的鐵鍬照著徐木寧的腦袋就要下手，他心裡一慌，大喊著“徐木寧！”立刻飛撲出去抱住他，兩個人狠狠地撞在戲院搭起來的腳手架上。
“程瞰！徐木寧！”
伴隨著章境的尖叫，腳手架上的磚頭嘩啦啦往下砸，盡數砸在了程瞰的後背上。徐木寧的後腦勺也因為慣性磕在鋼管上，兩個人齊齊悶哼出聲。
程瞰忍著痛甩了甩腦袋，忽然感覺到左腿的大腿根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和潮濕感，他伸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鮮血。
“程瞰！”徐木寧聞到血腥味，瞬間慌了神，臉色煞白，緊緊抱住他翻身要看他的傷口。
“嗯……沒事，應該是被鐵絲劃到了。”程瞰勉強擠出一絲笑。
餘大意一看見血了，頓時心生害怕，人也慫了，大呼小叫讓自己人趕緊停手，一邊推卸責任一邊往戲院外跑：“你們自己撞的！跟我們沒關系！快走啊！等著蹲局子啊！”
他們要跑，程瞰高聲大喊：“章境！攔住他們！”
徐木寧一聽，顧不上程瞰了，騰的一下站起來兩步沖上去又是一腳踹在餘大意的小腿上，趁他吃痛摔了個狗吃屎，迅速騎在他的身上反剪雙手，用盡全力把膝蓋壓在他的腰上，抬頭紅著雙眼惡狠狠地警告周圍要上前的人：“不準動！誰敢動手我跟誰不要命！”
他像頭憤怒的獅子，氣勢洶洶，竟然真的把那群人唬住了。章境見狀，立刻指揮現場的工人攔住大門，掏電話打110 和120 。
徐木寧加大膝蓋的力度，餘大意一把年紀哪裡受得住，痛得哭天喊地，還倒打一耙罵徐木寧虐待打人。徐木寧帶著氣咬緊後槽牙，雙手死死地禁錮著他：“知道你賣戲院我就想打你了！不要臉的老東西！餘叔護了這麼久的心血讓你拿去換錢，還想敲詐？你以為我是軟柿子好拿捏？”
半個小時後，警察和醫生趕到現場，戲院裡裡外外已經圍滿了人。
徐木寧把餘大意交給警察，急匆匆去看程瞰。他灰頭土臉躺在磚頭裡，露出來的手臂和頸側布滿了擦傷，最嚴重的是右側大腿被一根鐵絲剌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觸目驚心的傷口外翻，鮮血已經凝結成一大片血痂。
醫生在給他處理傷口，徐木寧站在邊上，深呼吸三次後說：“對不起。”
程瞰撩起眼皮，看了眼正在接受警察問話的餘大意，又看他，忽然笑道：“可以啊徐木寧，平時安安靜靜跟只貓似的，爆發力很強，嘶……”
醫用雙氧水倒在傷口上，程瞰皺起眉：“醫生你等下也給他看看。”
醫生回頭瞅了瞅：“看起來不嚴重，等著，年輕人打贏住院，打輸坐牢曉得吧？”醫生手裡不停，剪了剌壞的褲子，又往傷口上倒了兩大瓶雙氧水，程瞰痛到唇色退成慘白。
徐木寧想了兩秒，把自己的手伸過去：“痛了就咬我，是我想揍他，牽連你受傷。”
主動遞到眼前的手程瞰沒有不牽的道理，程瞰拉住他，沒真捨得下口咬，只是勾著指頭不動。程瞰又痛又想笑，徐木寧真是……說他沖動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說他冷靜他抬腿就踹人，剛剛呵斥那堆壯漢的氣勢挺像那麼一回事。
“對不起。”徐木寧握著他的手，又說了一次。
“別對不起了，”程瞰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提醒他：“你的相機好像摔了。”
“！”徐木寧低頭看向磚頭底下全是灰的索尼fx3——鏡頭已經裂出了蛛網紋。
【作者有話說】
初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