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三年了,程瞰久違的這麼順暢寫下一組短詩,他看著那些句子,在後面落款:to orning,然後將目光轉向黑白的琴鍵。
徐木寧發完最後一句,程瞰沒了動靜。他冥思苦想要不要重新找個話題,但這不是他的強項,遂作罷。
他去看索尼dv,電量顯示已經充了三格,他按了開機鍵,螢幕閃了閃,正常彈出ogo,沒有損壞,徐木寧心裡懸著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dv裡提示沒有sd卡,徐木寧就從木盒裡隨便挑了一張插上,翻看裡面的記錄。
第一個影片一播放,徐木寧眯起了眼睛——這張卡裡的內容拍攝時間顯示為2016年——他大二那年,而正是這一年,他遇到了程瞰。
“……外婆,我現在在八達嶺長城,遊客很多,有點難爬,等我爬到前面給你看更高的地方……”
影片裡,2016年的自己呼哧呼哧喘著氣爬長城,舉著dv給外婆記錄,他只有聲音出鏡。那天的太陽很大,鏡頭因攀爬有些晃,導致畫面稍稍過曝。
他拿到中傳攝影專業的錄取通知書後,外婆把這臺dv當作禮物送給他,她說:“你去北京讀書以後,多出去走走,讓外婆也看看現在的北京變成什麼樣了。”
那時候徐木寧只當外婆是想看外面的大城市,一有空就往外跑,現在,他聯想到了程頌,他說他們在北京城相遇,那麼……外婆在看著這些錄影時,心裡想著的,是不是兩人曾經度過的歲月?
一瞬間悲從中來,給一個人寫了時間跨度長達十年的信,透過影片懷念一個人,就像程瞰說的,除了“愛”,徐木寧找不到可以解釋的。
他在床邊坐下,慢慢地回看儲存卡裡一段一段的影像,心裡的觸動越來越強烈。他想象著,外婆一個人住在上山的那些年,是不是孤獨地坐在老家昏暗的高門外,在一片寂靜的山野中,一遍遍重複看著這些影片,想著一個叫作“程頌”的人?
時間一點點流走,一張sd卡的內容放到中段,畫面暗了片刻,下一個影片繼續。
這次沒有徐木寧的畫外音,只有一點點絮語般的低噪,畫面正中,有一個人背對著鏡頭,抱著吉他,坐在中傳鋼琴湖邊的長椅上,彈唱著一首《ove of y ife》,周圍聚集了一些學生,安靜地聽這個人唱歌。
是程瞰。
就是這一剎那,名為“命運”的東西如風暴般聚集,暴雨鋪天蓋兜頭降下,打得徐木寧措手不及。
他已然忘記是什麼時候錄下的這段影片,意外、震驚,同時又生出了一些慶幸。“時間無形的流逝在高科技的加持下保留了可視的痕跡”,此刻,徐木寧竟然有些想哭——這就是他決定成為紀錄片導演時的想法。
徐木寧腦袋發暈,手腳發麻,dv差點握不住,好幾次深呼吸才按下心口如潮水般翻湧上來的無法名狀的情緒。
如果自己把這段影片發給程瞰,並且告訴他:我曾經見過你,可是你把我忘記了,他會說什麼?
隔了很久,他如夢初醒,突然撈起手機,找到程瞰的微信,迫不及待地發出“程瞰”兩個字後,又陷入了無端生出的荒誕中。
一段兩分鐘的影片能做什麼?證明他們相遇過?讓程瞰想起自己?然後呢?想起了又會怎麼樣?況且程瞰會不會覺得太離譜?
等徐木寧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分鐘撤回時間,程瞰的名字在聊天介面顯得異常的突兀,孤零零的,沒有前言和後語,就像他們突兀地相遇。
手機震了一下,程瞰發來了回複。<101nove.air de une:怎麼了?
徐木寧感覺有人把攪拌機伸進了自己的腦袋裡面,除了嗡嗡作響,腦漿也已經被打成了一攤漿糊,他決定先自己先消化消化,理一理頭緒。
16:早點睡。<101nove.air de 1nove.air de une:隨手彈的,有助於睡眠,下週見
【作者有話說】
又到了每週四我最喜歡的更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