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弟弟主動在京都給人家當人質,她除了妥協別無他法。
……
秋去冬來,奉國的朝堂逐漸步入正軌,丞相於某日早朝時提出設立監察機構,由皇帝直接管理,意在對各地方官員行使秘密監督之責。
大理寺卿左言大力支援,其他群臣也紛紛表態。
監察機構初設,或許會存在不足,但步步改進就是,當務之急,是要選拔出剛正廉潔、忠於職守、不畏強權的監察官,此項事宜由丞相親辦,為此,黎煦之外出京都半年之載,選拔出數名可擔當監察官之職的官員。
再回京都,已經又是春末。
監察機構的設立,以及監察官員的選拔,已經讓百官再次意識到,丞相又得了聖心。
帝師兼任丞相,這份寵信,誰也比不了。
霍予晚的頭疾還是依靠藥物吊著,每日上朝、處理政務勉強能應付,再多的就不行了,精力就那麼多,用盡後被暫時壓制的頭昏腦脹便積翻上來,需要躺床上修生養息。
許是靖西王姚約的出爾反爾讓趙司深感背叛,為了將來能一舉拿下京都,她勤於練兵,暫時沒有輕舉妄動。
秋獵上霍予晚的表現也和傳言有誤,她摸不清這位殘暴皇帝的虛實,只能精進自己的實力。
安南王也是同樣,得過且過。
黎煦之離開京都後,每三日會給霍予晚送來一封信,講當地的風土民情和地方官員政績。
若是遇上被百姓所詬病的地方官吏,她會亮明身份,直接將其扣押,等待京都霍予晚派人來接替,一路行程匆忙,半年之載,並沒有遊歷遍奉國的疆土,只是選拔了十幾名可用作監察之職的官員,餘下的那些地方官,只等她們去考察。
黎煦之回京的那日,霍予晚從宮中跑出去迎接她。
只是信中黎煦之只說自己是當日歸,沒說明具體時辰,霍予晚從早朝後就在城門口等,等到黃昏才堪堪看到遠處有馬車向這邊行進。
兩輛馬車在城門口相遇,霍予晚裹著披風從一輛跳下,又上了另一輛。
黎煦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她已經自顧在自己身邊坐下,還吩咐外面的侍從繼續趕車。
她有些失笑,側眸從身側許久未見的霍予晚臉上一閃而過,想細細的看她,又怕被發現。
春末天寒,她一身青色絨毛披風,厚厚的領子把白玉般的臉頰襯得更為光潔,落座在車廂裡,黎煦之幫她把帽子取下,指尖從發絲上悄悄滑過。
“陛下等了許久嗎?”
霍予晚的袖爐已經沒多少熱乎氣,她隨手放在案桌上,伸手去摸黎煦之腿上的那個小小銅爐,指尖輕觸,黎煦之的眼睫輕顫。
“從天亮等到天黑呢。”
霍予晚才不扯謊,等了多久就說多久,就是要讓黎煦之感動、心疼。
果然,聞言身側黎煦之的眸光愈加柔軟。
她一路風塵僕僕,只回京都前特意在最近的驛站又打理了一番,因為不知道霍予晚會不會來迎她。
一身月白色長袍,外罩灰色毛領披風,發絲半束,被一根白玉簪輕輕挽起,簡潔的裝扮卻已經是暗藏了丞相大人的小心思。
柔美臉頰消瘦了些,通身而來的內斂沉靜之感更顯文人風骨。
她把暖爐往霍予晚的方向移了些,垂眸望著霍予晚細白的指尖,黎煦之抬眸看了她一眼,卻見霍予晚已經靠在身後的車廂上閉目養神。
黎煦之這才敢把目光一寸一寸的在她臉上輕移。
閉著眼眸時,霍予晚的眉心總會不自覺輕蹙,因為額角的痛意時刻在侵襲,她眼下的青灰色淡了些,想來應是最近朝堂之上沒有什麼大事,休息時間便有些充足。
唇色依舊淺淡,沒有什麼血色,卻並不失盈潤光澤,黎煦之的目光在上面留連許久,才輕輕移開。
霍予晚對她的目光心知肚明,微微勾唇,她抬手揉了揉額角。
“太師的馬車好硬。”
聞言黎煦之的唇角輕抿,她朝自己的車廂內壁看了眼,很普通的車廂,並沒有額外佈置些軟墊。
還不待她趁機說些什麼,霍予晚已經抱著她腿上的暖爐挪位置,左右看了看,目測一下距離,覺得剛剛好後便歪著腦袋躺在了她的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