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議完,三位大人沒再停留,一一向黎煦之道別,又猶豫著給霍予晚施了禮,隨後腳步不停的轉身離開。
霍予晚揮手讓流祺也出去,至此,書房內再無旁人。
黎煦之也起了身,站在她幾步遠之外,面容沉靜的看著無所事事的在房內轉悠的霍予晚。
“陛下可有何見解?”
正探身在書架上扒拉的霍予晚聞言頓了下,隨後大咧咧的在書桌前的紅木椅上坐下,又托腮百無聊賴的撥弄起筆架上的幾根毛筆。
“有啊。”
她緩緩抬眸,笑容帶著幾分惡劣。
大概是又有餿主意了。
黎煦之安安靜靜的看著她,在心內輕嘆。
當年把仁王五馬分屍時也是笑的這麼明豔動人。
“陛下請講。”
回到家就與幾位官員一起商談政事,黎煦之的一身月白色朝服還未換下,紅色玉革帶勾勒出纖細腰身。
她在霍予晚跟前站定,微微彎腰,白皙脖頸就顯露在眼前。
指尖輕動,她把被霍予晚晃悠掉的那幾根毛筆重新擺好。
霍予晚望著她白玉般透粉的指尖,又落在她腰間的玉革帶上。
“我的見解就是……”
她的聲音仍舊帶著幾分低啞,唇色泛白,一看就是精神不足的病症。
修長指尖拿起一根毛筆,她揮筆在桌面上鋪著的那張白紙上寫下一個字。
明明看著並未使幾分力氣,可落筆的力道足以穿夠紙張,蒼遒有力。
筆落,一個“貪”字浮於紙上。
“把賑濟糧的精米換作糠米,再往裡摻沙。”
貪者會嫌棄這種糧食不幹淨,難民也會嫌棄這種糧食不幹淨。
忍到最後,貪者會放棄佔這個便宜,可難民卻會因為挨餓不再挑三揀四,填飽肚子才是大事。
賑濟糧就真正的只落到了難民的手裡。
黎煦之看著紙上的那個字,眸中有幾分笑意。
這個辦法,如果不是當今皇帝提出,或許會是個好辦法。
摻沙子只是一時的,等到濫竽充數之人都被氣走,那真正的好糧食就可以分發給難民。
只是初初實行,必會遭罵名。
“我的罵名還少嗎?”
就像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霍予晚把毛筆隨意放到一旁,又施施然的坐於椅子之上。
“陛下此策為之長遠,罵名只會是一時。”
搖搖頭,黎煦之出聲寬慰,臉上帶了幾分柔軟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