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晚無聲笑著, 看了眼柱子上掛的布靶,她轉身來到外間,動作熟練的從櫃子裡找到幾根削好的竹條和白布。
是前幾次幫黎煦之修木槍提前備下的,木料易消耗, 練習的次數多後就會有磨損,準頭也會有偏頗, 所以霍予晚會定期幫她修整槍支和子彈。
不過如今黎煦之已經能準確擊中靶心,那練習難度自然也該更高一階。
她用針線和竹條做機關支撐,又畫了幾個布靶連上,調整著高度和長寬,這樣就是一架可以隨意調整的移動靶,方便黎煦之練習。
黎煦之起初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在看了一會兒後便有些明瞭。
心中剛擊中靶心的喜悅還沒散去,霍予晚就又給她上了難度。
摸了下自己已經習慣酸軟的手臂,她本打算今晚早睡的,可再看看霍予晚專注的身影,全然是在為自己而折騰。
霍予晚大抵還沒洗漱,身上還是軍服。初春的夜晚還是帶著寒意的,她卻不覺得冷一般,上身只一件單薄的黑色襯衫。
想了想剛剛落在自己身上的那灼熱溫度,黎煦之抿了下唇。
桌前的霍予晚側身而坐,只燈光下線條清明的側臉也能看出她骨相的優越。
盤起的發絲幹淨而利落,深邃的眼眸沉靜而平和。
鼻樑直挺,薄唇輕抿。
即使不擦唇膏,也自帶一股紅潤。
黎煦之望著她,眸光輕閃,腦海中細細的回想著自自己來椋城後與眼前之人相處的所有畫面。
霍予晚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視線,她沒出聲打擾,隻手上專注的做自己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霍予晚撥動移動靶上的機關,三張由竹條支撐的布靶在平地有序移動。
黎煦之已經起身,走到她身邊看著那做工精簡又適宜的靶子。
霍予晚隨她看,只把桌子上的廢料收拾幹淨後才出聲。
“我走了。”
黎煦之聞聲回眸,定定的看著她。
柔美面容第一次褪去所有假面,不含一絲情緒,近乎冷漠,無情。
大約十多秒,又或是幾十秒。
她點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前廳後院,不過二三十米距離。
霍予晚單手置於褲子的口袋,指腹落在那香膏的罐子邊緣,堅硬觸感傳來,她的眸光平靜許多。
廊下有聲響傳來,然後是一陣虛浮的腳步。
她回眸去看,霍乾衣衫不整的走著,右手還綁著繃帶,在兩名士兵的攙扶下,停在了側院門口,眸光痴痴的望向某個地方。
黎煦之的房間。
霍予晚的腳步定住,一身黑色軍服,幾乎隱於黑夜。
那扇房門突然開啟,黎煦之的身影出現。
初春寒冷,她已經穿了一件長及腳踝的毛領大衣,站在門前朝後院的方向張望,眸光準確的和霍予晚對上後,她朝這邊小跑而來。
霍乾在那邊發出激動的聲響。
黑夜中,打了一道聲音極大的酒嗝。
身邊計程車兵嫌棄的撇開頭。
他還在招手向黎煦之示意,嘴裡小姨娘小姨娘的叫著,士兵怕他招惹來大元帥挨罵,忙捂著酒勁上頭的霍乾往院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