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看著他笑起來,臉上的清冷感柔和了不少。許是因為喝了酒,他話有點多,開口又問:“那你有去參加過什麼護航任務嗎?比如什麼撤僑,或者海軍巡航之類的?”
王珩宇一直注意著他的神情變化,抬手喝了口酒點頭,“撤僑沒去過,咱們國家也沒幾次撤僑活動,輪不上我。海軍巡航的時候……”
江寧像是來了興致,坐正了一副乖巧認真的模樣聽他講。
“……要不是領導放話別太過分,高低我得給他炫兩手。”
江寧看著王珩宇說起以前部隊服役時候的事,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一樣,連他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表情,是難得的放鬆神態,“難怪範叔說你皮猴兒!”
王珩宇不服氣,“那是兩碼事兒!”
江寧點頭,倒是沒反駁。
“那你後來轉民航之後呢?有沒有很不適應?”
王珩宇抿唇思索了一下,“還行吧,剛開始確實有點不太習慣,畢竟很多操作流程跟部隊裡不太一樣,但我這人適應能力還是挺好的。”
空軍和民航,一個為國,一個為民,責任不同,但都一樣很重要。
氣氛沉默了一會,但也只是片刻,王珩宇轉而又給他說起了自己轉民航以後的趣事兒。
“有一次在那個巡航高度,那會我還是副駕駛,機長出去了,就我一個人在駕駛艙裡,開了自動駕駛嘛,其實挺無聊的。同一個波道裡我就聽見有倆貨機機長在那聊天,那時候好像是年底吧,倆人在那聊年終獎!眾所周知,全世界只有貨運公司發的起年終獎。他倆其中有一個是外國航空的,所以全程英文,聊得可起勁了。後來區調管制勒令他們不許再佔用頻道嘮閑嗑,才終於算完。”
“還有一次,也是巡航高度,本來因為有顛簸,我準備跟區調要高度的。結果區調特別嚴肅的回我說讓我保持當前高度,而且強調了兩遍,我還尋思什麼事呢,結果沒一會我就聽到那個殲20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呼嘯而過。”
“我從高中畢業進部隊一直到轉業退伍,那麼多年,我們指導員對我們的要求就是,要做到人機合一。所以,那聲音就跟印在我腦子裡一樣,我一耳朵就聽出來了!然後區調說空軍訓練臨時佔用高空航線,等他們過去就可以給我上高度了。”
王珩宇說著嘆了口氣,有些遺憾,“我當時看駕駛艙外那幾道長長的尾跡在我頭頂劃過,其實挺羨慕的……”
江寧看著他侃侃而談,他在那說的起勁,江寧就安安靜靜地聽著,時不時應一兩句。他看得出來,比起民航客機,王珩宇心裡還是更想開他的殲20。江寧其實很想問問他,既然這麼喜歡,為什麼要轉業?
但最後斟酌過後,他還是沒開這個口,畢竟是他的私事,以他們目前的關系似乎也沒到什麼都能說的地步。
兩個人聊了挺久的,江寧自己都沒想到,他能有一天跟一個認識不過一週,甚至才見過三次面的人坐在一起喝酒聊天,還聊了這麼久,直接把那一提啤酒都給喝完了。
江寧本身酒量就不好,況且王珩宇來之前他已經喝過且有些微醺了,這會直接就醉了。
好在他喝醉之後酒品很好,等王珩宇發現他醉了的時候,江寧已經趴在一旁沙發上睡著了。
王珩宇往後退了些,學著江寧的樣子枕著手臂側趴在沙發上,面對面看著眼前的人。
睡著了的江寧少了清醒時的那股冷漠疏離感,這會的他安安靜靜的,原本白淨的臉上或許是因為喝了酒,臉頰有些泛紅。
雙眼緊閉著,這會近距離看,王珩宇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又很自然。嘴唇微張著,雙唇是自然的淺粉色,唇形很好看。
淺淺的呼吸帶著幾分酒氣,因為靠得近,幾乎全在王珩宇臉上,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厭惡。
王珩宇的目光流連在他臉上,從上到下一寸寸掃過,像掃描似的,企圖把江寧這張幾乎長在他審美點上的完美無瑕的臉刻印在腦子裡。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那微張的雙唇之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呆呆地看著,好半晌直到江寧不太安穩地動了動身子,王珩宇才恍惚著收回目光,直罵自己變態。
不知睡夢中的江寧夢到了什麼,原本舒展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嘴裡喃喃了兩句,王珩宇沒聽清。他湊近了想再仔細聽的時候,江寧又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