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枝將她的柺杖靠在旋轉木馬外面,然後將對方整個人托起抱上了木馬,而後自己就跟著坐在她旁側的馬上。
夜幕星河,旋轉木馬之上燈光點點,在黑暗中宛若星辰。每個木馬之上都跨坐著擁有不同故事之人,一圈又一圈的醉在自己的故事裡。
莊夢蝶便是眾多人的其中一個。
她的笑意比往常濃烈,一頭烏黑的長發在木馬轉動的過程隨風飄逸,燈光裡,她的眉眼如炬。
秦遠枝側臉望著出神,彷彿這張臉她本就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
莊夢蝶忘了右腿的殘缺,盡情因為橫跨木馬的原因,短暫的讓褲腿貼在馬肚上,隨旋轉顫動。
她將手臂微微展開,眼睛裡閃爍著光芒,唇角的笑意更盛了些。
人總在快樂肆意之時忘記傷疤。
又總會在缺失不安中尋找自我。
秦遠枝含著笑意,莊夢蝶昂揚不息的生命力至此刻進了她的心底。
遊樂場的光芒刺破了一小部分天空。
這裡的夜晚熱鬧與寂靜同存。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夾雨,溫度持續驟降。
雖是玩盡興了,但兩人卻因為天氣的原因被滯留在了遊樂場。
遊樂園也因為天氣突然惡劣提前閉園,兩人不得不從遊客通道出來。
短時間內,遊樂場周圍的旅店以及賓館突然爆滿,其中也包括秦遠枝和莊夢蝶兩個人。
她們不是不願意回去,而是時間太晚,回家在另一個區,這種天氣有些危險。
兩人索性在周圍找到了可以住的賓館,抵達的時候這已經是這家店最後一間房了。
算是這幾日來不可多得幸運了。
找旅館的同時,兩人也被雨淋得狼狽。
秦遠枝不擔心自己,反而害怕莊夢蝶身體孱弱因此感冒。
莊夢蝶進浴室洗澡的期間,秦遠枝自己出去了。
她問賓館前臺借了一套衣服外加一把雨傘,然後便匆匆忙忙下了樓。
回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兩份老薑紅糖水。
靜靜坐在椅子上等待的秦遠枝頭埋得低低的,全然不敢往浴室的玻璃那處看。
這是僅剩的一間房,但風格配置像是為沒什麼隱私的情侶間佈置的。尤其是浴室那塊泛白卻又透明而朦朧的玻璃隔間。
秦遠枝剛剛買完糖水,匆忙進房間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隨即耳根發燙的埋下。
莊夢蝶的身材真的很好,可她確實無意間望見了。
秦遠枝有意無意聽見浴室的人像是在喚自己,她又害怕是自己多心聽錯了。屁股在賓館吱呀亂響的椅子上來來回回,火意正在心底燒得旺盛。
她此時此刻才知道之前莊夢蝶教過自己的一個詞語,如坐針氈不正是現在的自己嗎?
浴室的水滴聲戛然而止,莊夢蝶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遠枝?在嗎?”
秦遠枝從椅子上半抬起屁股,想知曉對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在,在的…”
莊夢蝶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也聽到了剛剛因秦遠枝起身時而帶動生鏽的舊椅子吱呀亂作。
“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衣服嗎?”
秦遠枝極速 起身,去了床邊,將莊夢蝶進浴室前折疊好的衣物開啟,上面壓著對方帶蕾絲邊的乳白色內衣。她小心翼翼翻動的同時,能夠聞見莊夢蝶衣物上沾染的清透香水味。
這樣的味道似是雨後折枝的梔子花的香味。味道如同一根繩索,柔軟卻帶著危險,從鼻腔侵入,捆綁住秦遠枝胸口處那顆躁動的心髒。
秦遠枝呼了一大口燥熱的氣來,想要就此盡量平複自己。腦中更是反複提醒自己,對於同性別的女人,自己存有這些不齒的想法很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