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枝背靠在坑邊,聲音微弱,說話也有些費勁:“我在…”
莊夢蝶往這處緩慢艱難的爬了過來,然後邊哭著著急的對她說:“你是不是傻!我和你沒關系,也算不上你要好的朋友,你為什麼要這麼保護我!你若是出了事,我一輩子怎麼過意得去!”
秦遠枝躺坐在那處,昏暗的光芒打在她的臉上,額角上浸著的鮮血一路劃到了下顎處。她微微昂首,後腦勺靠在雪坑的邊緣,想要以此來遮住對方看到她額頭已然流血的視線。
莊夢蝶磨著膝蓋,艱難的拖著那截不怎麼管用的義肢跪在了她面前,“遠枝…”,她雙手捧著對方的臉:“你別睡!我求你!你別睡!”
秦遠枝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失了力道,氣若遊絲,“放心吧,還沒死。命大著呢…”
“還有…你剛剛傷到我的心了。你我怎麼算不上要好的朋友?敢情…我們之前躺在一張床上,也算陌生人嗎?眼下生死相依,也算不得嗎?”秦遠枝腦子清醒,只是傷上加傷,疼得她險些緩不過來氣。
莊夢蝶摟著她,語氣後怕:“那你生我的氣,就更不許睡著,我害怕你…”,後半句她不敢說,也不願意真的去面臨這種問題。
秦遠枝將濕膩的手掌抬至半空,並且她知道手心裡沾染糊著得全是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她不願對方的背上染上自己的血汙。
她喪失了大部分的力氣,只能無力的靠手肘觸著莊夢蝶的背,下顎重重的靠對方的肩頭上,嗓音無力,“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莊夢蝶撤回身,面向她,而面前人已經重重的垂下腦袋,下顎處染暈血漬,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叫她不要睡著。
秦遠枝再次清醒過來。
“和我說說話,不要睡。”
莊夢蝶打著手機的光,撩開對方額角的淺發檢視她的的傷勢,見著如此,她深深的鬆了一口氣,索性是額頭被磕破了。
她只能求著自己這樣想了,最壞的情況她不敢去估計。
“冷,好冷…”秦遠枝縮著身軀,唇色快和雪色一樣白。
她意識不清,艱難自捱,莊夢蝶痛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她抬頭望了一眼坑眼,然後拿光掃了一眼周圍,坑壁邊緣濕潤光滑,基乎沒什麼能夠藉助爬出去的外力,更糟糕的情況是,溫度驟降,天上飛起了鵝毛大雪。
這樣也就意味著,攝取溫度的冷雪會一點一點將她們埋在這個坑裡。
莊夢蝶只能祈禱飛雪的時間不會太久。
秦遠枝嘴裡模糊的念著,哆嗦的縮成一團。
莊夢蝶將外衣釦子一顆顆解開,胸口一覽無遺,而後她緊貼著對方,雙手撐開衣物兩邊將對方緊緊裹在懷中。
這是她唯一想到傳遞溫暖的辦法。
秦遠枝為自己做了這麼多,這是她欠下的。
援助對方,都是出自做人的本能。秦遠枝如此,她莊夢蝶也是如此。
貼近對方的衣物時,莊夢蝶才感受到對方的衣物已經被雪打濕。她收回手,將對方外層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後再次包裹住了秦遠枝。
莊夢蝶叫著對方的名字:“遠枝…被田大能打暈的那時,我其實有過一刻後悔自己來了萍水,我想不通為什麼物質匱乏的地方,會有人念頭歹毒。但同樣的地方,是你救了我,守住了我那份屬於自己獨有的自尊。所以,我從不後悔來過萍水。”
後半段的話,莊夢蝶紅著眼睛,一字一句帶著哭腔的說,“因為…我在這裡遇見了你。”
莊夢蝶的下巴輕輕靠在秦遠枝結實無力的背上,將手上的衣物又緊了幾分。
“謝謝上天…讓我遇見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