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終,他還是無法拒絕跟人分享傷痛的誘惑,重新開口訴說起來。
夜色在他不急不徐的講述中變得深沉。
“顧星河”全神貫注地聽著,時不時用心疼痛惜的眼神包裹住他。
沈扶光對此無感。
雖然他說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真的,但他心裡從來沒覺得迷茫痛苦過。
作為沈氏集團內定的繼承人,他從小就意識到,想要得到別人沒有的錢財和權勢,就要比任何人付出更多。
他不止不抗拒外力的磨礪和督促,而且如魚得水。
這世上拼盡全力卻一無所有的人比比皆是。
像他們這樣,明明含著金湯勺、手握深厚家底、不需要憑借自己努力就可以應有盡有的人,如果對著年薪沒有他時薪高的普通人訴苦,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想割韭菜。
情緒鋪墊結束,沈扶光圖窮匕見。
“……流深,我說了這麼多,你呢?”
“我……”“顧星河”立馬做出防禦姿態,警惕地望向他,“你問我幹什麼?”
沈扶光失望地垂眸:“……我還以為,我們的關系能更進一步,比任何人都要親近……卻沒想到……唉,算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沒關系的。”
說著,他撇過頭去,眼皮耷拉下來,做出疲憊要休息的姿態。
“顧星河”連忙妥協:“扶光,你別生氣,我說……其實,我的童年沒什麼的,就是有一點嚇人,我怕你被嚇到,會討厭我。”
“嚇人?”沈扶光回過頭,眼神好奇又熱切,滿滿都是對面前人的興趣。
這目光如同溫暖的羊水,一整個將“顧星河”包裹浸潤,舒適得不可思議。
真好!
沈扶光在看著他,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捨得眨。
就這樣!
一直這樣!
永遠永遠地注視著他!
“顧星河”心底不住地叫囂著。
他實在無法抗拒這美妙的感受,蹦豆子似的將自己的過去娓娓道來。
“我……應該說是之前的葉流深,他有一種特殊能力,從生下來就有。”
“特殊能力?”
“嗯……沒有奇幻小說裡那麼神奇,就是能感受到別人心底的惡念,惡念越深,靠近他的時候身體就越不適。”
“顧星河”沒再等沈扶光詢問,一股腦訴說出來。
“至於我的親生父母……呵,他們根本就不配稱為人。”
“那對畜生,一心想著往上爬,用盡了各種手段討好上位者,但都沒有太大的起色。”
“後來,他們不知道是從什麼途徑打聽到某些人的喜好,試圖把我養成一個女孩。”
從三歲時起,那對夫婦就每天在他臉上塗脂抹粉,讓他學跳舞、學喝酒,教他用各種方式取悅男人。
每當他們靠近,他都會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寒意,像太平間裡的屍臭味,滲透進身體的每一處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