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燈火在身後忽明忽滅,隱約可見幾個人影在樓下往來遊走。
一窗之隔的室內,兩個人的耳朵不經意間觸碰。
發絲糾纏在一起。
不明顯的胡茬從臉頰蹭到脖頸,微癢。
顧星河的半張臉貼在露出的窗戶上,灼熱的吐息將玻璃染上一層水汽。
他臉頰緋紅,雙眼迷濛地望向遠處的燈火,視線中的光點不時幻化成煙火,時大時小。
……
“還想起什麼了?星河?”
沈扶光踩著腳下的衣服,鼻尖蹭著另一人的下巴,氣息濕濡地問道。
顧星河從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張照片。
一張線條比例完美的裸背出現在照片上。
“這是我?”沈扶光接過照片,先是吃醋於顧星河的私人書房裡有男人的照片,轉而一想,驚訝道,“該不會是我們上次……的時候拍的?”
顧星河搖搖頭。
“不知道,我不記得了。其實剛剛一進這間房子,我就看到了桌上的這張照片,這才回想起了幾個畫面。”
“這樣啊,難怪你剛剛拍照的時候心不在焉的。”沈扶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照片上的褶皺,道,“看這上面的痕跡,該不會是被抓握過吧?星河是一開始打算扔了它,事後又撿回來了?”
“你……你這說的,好像我剛開始很嫌棄你,後來又真香了一樣!”顧星河不太好意思地側過臉,趁著沈扶光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把照片奪過來,塞進了貼身的口袋裡。
“那個……我先去洗澡了!”他有種辦了壞事的心虛感,小動作做完就出了書房。
沈扶光竟沒有直接跟上。
見顧星河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回過身來到照相機旁,檢視裡面拍好的照片。
裡面的人影亮得如同腦殼後自帶佛祖光輪,面部五官模糊不清。
這個拍照技術……
即便沈扶光是個外行,也知道這是相機的曝光沒有調好,屬於技術問題,與硬體裝置無關。
以顧星河對攝影行業的熱愛程度,根本不可能犯這種低階的錯誤。
……
鄒明學回到江城以後,雖然絕大多數時間忙於工作,但他也並沒有放棄對顧星河的調查。
在查出對方曾跟葉流深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且一度關系親近時,他下意識覺得不對。
腦海中莫名的危機感像警鈴般轟鳴震動。
他目光深沉地望向自己的假肢,眼鏡片背後的雙眸沒有絲毫溫度,冷得像深冬淩冽的北風。
“葉流深……”
在他印象中,這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反社會人渣。
空有一張美豔動人的皮相,心思卻陰毒如蛇蠍。
僅僅是為了搶走他的養父母,就設計斷了他一隻腳。
這樣的人,他想不通對方為什麼會自殺。
如果不是葉流深死訊傳出後,他曾經去停屍房專門驗過屍,否則絕不會想到這人已經死了。
但是……
鄒明學望向黑漆漆的窗外,胸口因強烈的仇恨與厭惡而緊縮窒悶。
萬一,葉流深沒有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