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的光線蒙著一層霧氣,紗似的籠在兩人身上,時光安然流淌。
一室寧靜。
顧星河覺得自己做了一場漫長悠久的夢。
夢裡的他化身一艘小船,在海浪的侵蝕下四處遊蕩。
他本該在海裡安家,卻突然在一方小島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隔著蒼茫的海霧,他聽見那個身影溫柔含笑著對他說話。
“星星,以後沒有我的日子裡,你也要好好過……”
他突然感受到一種巨大的哀慟,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
小船悠悠地蕩出去很遠,遠到再也看不到那個人的影子。
他拼命的伸手去夠,卻只抓到一縷無形無質的海風,慢慢地,散開了。
“不,別走……”
微不可聞的喃喃聲驚破了一室的寂靜。
沈扶光起身離開的動作頓住,忍不住轉身握緊顧星河的手。
交纏。
然後十指相扣。
真好,他在挽留他。
就像他捨不得離開星河,星河也捨不得他。
深陷愛戀的沈總理智開始缺失。
他任憑自己的一顆心墜入深不見底的蜜罐裡,眼睜睜看它越陷越深,卻連掙紮都放棄。
他想。
顧星河是愛他的。
愛到願意為他直面危險,為他捨生忘死。
說什麼一刀兩斷、再也不見,分明就是氣話。
他不該介意對方的那一巴掌,不想他叫星星那他就不叫。
說不準,星河但現在還在吃裴玉書的醋。
因為吃醋,才會對他若即若離、愛恨交加。
瞧,他連在夢裡,都眷戀地呼喚他別走。
“先生?”陳伯站在門邊,輕聲道,“家庭醫生就在一樓客廳,您看……”
“噓。”
沈扶光豎起一根食指立在嘴邊,示意他不要說話,以免吵醒熟睡中的人。
陳伯迅速噤聲。
然後,他就看見自家英明神武的老闆,臉上掛起一抹傻白甜似的微笑,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對著神志不清的顧先生飛快偷親了一口,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房門輕掩。
兩道人影逐漸遠去。
而在他們的身後,顧星河依舊雙眼緊閉,臉色緋紅地囁嚅著。
“別走……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