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滿劃痕的木質桌椅七零八落,倒了一地。
空氣裡,一股腐敗潮濕的味道鑽入鼻孔。
顧星河穿過淩亂的雜物,開啟一扇角落的櫃門。
一本複古風筆記本映入眼簾。
不知被翻看過多少遍。從外表看,紙頁早已不複純白。
首頁翻開,是一個人的落款,字跡灑脫不羈——
“葉流深”。
顧星河一看見這個名字,連雙眼都一併開始刺痛。
耳邊嗡鳴不斷。
他再次聽見筆記的主人絕望的內心獨白,一如每一個輾轉反側失眠的夜裡聽到的那樣。。
“他不在乎……不論穿多麼華麗的衣服、換了什麼時尚的發型、和其他亂七八糟的男女曖昧……他全都不在乎……”
“我又夢到他了……”
“早上醒來,我隱約還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我感受到他的愛—撫,聽到他在我耳邊低聲的呢喃,可惜,這全都是夢……”
“扶光!沈扶光!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的愛人,我的男朋友!你為什麼要和他們那麼親密!”
“別親他別親他別親他!!求你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為什麼要我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男人和別人親熱!!”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要死了……如果我死了,扶光,你會不會心疼?會不會後悔,躺在那些人懷裡的時候,沒有抱住我?”
“我已經很久沒睡了,四天還是五天……醫生說我得了重度抑鬱症,我該怎麼辦?”
“早知道會變成今天這樣,我就該假裝不知道你背叛我,假裝沒有看到別人留下的吻痕,假裝不知道你腳踏幾條船。”
“沈扶光,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沈扶光,我要死了,我恨你。”
“……”
簌簌的翻頁聲,如同綿密的針腳,一下一下紮在顧星河的心上,令他翻來覆去地痛。
沈扶光!
沈扶光!!
從未有一個人的名字,讓他嚼碎了、捏扁了,和著血吞進肚子裡。
強烈的恨意和嫉妒,像狂湧的海潮、瘋長的野火,燒灼著、沖刷著他每一處的神經末梢。
顧星河與葉流深,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們一起在廢棄的廠房裡冒險、手拉著手在水泥管道裡玩捉迷藏、活蹦亂跳地和孤兒院裡的大人們玩你追我跑的小遊戲……
顧星河順理成章地對葉流深産生好感,眼睜睜看著他被富人家庭收養,直到兩個人長大後再度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