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有機會上朝的時候,戶部尚書已經不是馮平了,而是別的人。
似乎,也是太子一黨。
等等,太子!
陸墨辰想到這,心底便愈發確定他的猜測沒有錯,這樁案子的背後,一定是太子的手筆。
即使不是他親自謀劃,也一定與他脫不了幹系。
上輩子陸墨辰雖然沒有見過馮平,不過他還是聽說過馮平的事情的。
他之所以會有所瞭解,也是因為有關馮平的那件事情實在是太過荒誕了。
事情發生時,馮平還算不上年邁,按理來說還遠遠不到罷官的年紀。
可某天他突然向皇帝辭官。聽當天在場的人說,馮平竟然一夜之間白了頭,整個人看起來直接老了好幾歲,身子也在一夜之間垮了,走一步便要咳嗽不止。
皇帝這才同意了他的請求。
如今想來,這件事情就發生在齊氏一族被判流放後的不遠。齊祿死了,馮嬈一個寡婦還要被流放去邊陲之地,想來日子也不好過。
再怎麼說,她過去也是尚書府家的千金,是馮平與其夫人捧在手上的明珠。
觀如今馮平對馮嬈如此上心,他哪能接受自己的女兒最後因為他的關系,最終落到了如此境地。
想必這件事一定給了他不小的打擊,這才會在一夜之間白了頭。
陸墨辰將視線重新轉到了馮平身上。
之間馮平小心地四處張望了一番,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放心下來,靠近了楚黎非與陸墨辰,壓低聲音道:“王爺可知道與阿嬈一同嫁進齊家的那個姑娘?也就是齊大爺的娘子——呂英?”
楚黎非與陸墨辰一齊點頭。
“說起來還要讓王爺見笑了。老臣的兄弟姐妹頗多,自己當年還只是個小小員外郎的時候,夫人也被連帶著被瞧不起,受到明嘲暗諷也是常有的事。因此自然也知道些妯娌之間的齷齪。阿嬈溫順,我怕她受欺負,因此託了幾個同僚暗中調查了一番那位呂英姑娘。”
“原本是沒有什麼事的。我那同僚跟我講,呂家是靠捕魚發的家,夫妻二人原本感情和睦,互相扶持著過日子,膝下也只有呂英一個女兒。一開始我還擔心過這姑娘是個跋扈的性子,沒想到我那同僚同我講,呂英這姑娘,熱情開朗,還頗有幾分俠氣,倒是合了那個‘英’字。”
“知道了這些,我才放下心來讓阿嬈嫁進齊家。後來阿嬈時常給我寄信,信中偶爾會提到呂英。不過她信中的呂英跟我那同僚告訴我的簡直判若兩人。阿嬈說呂英奇怪、不好相處、陰沉。我一開始也沒放在心上,總歸我家阿嬈在齊府沒受欺負就好。直到後來——”
“我那同僚又給我寄了一封信。”
馮平話語一頓,說到這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似乎接下來說的事情極為震撼。
“收到信的那天我還覺得意外,當年調查呂家一事本就麻煩了他,沒想到他後來竟還一直替我關注著。呂英出嫁後,呂氏夫妻的生意越做越大,可沒想到他們兩人竟然在某次出海的過程中意外身亡。”
“當時是隨行的船工把他們夫妻倆拉回來的,說是意外落水。後來經過當地仵作的檢查,也確定了死因是由於溺水。但是我那同僚給我的信上竟然說,夫妻倆人是先被毒死,然後丟下海,偽造出了溺亡的結果。”
“我那同僚與我是老鄉,他的話我自然是信的。他跟我講他小時候就是在海邊長大的,見過溺亡的人究竟是什麼樣子,可呂氏夫妻明顯不是這樣。他還同我說,當時將呂氏夫婦拉回來的那兩個船工,最後也不知所蹤。問碼頭的人,竟然都稱自己沒有見過他。”
“當時我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就覺得蹊蹺,本想暗中調查一番。可後來時至年關,一忙起來竟然直接將這件事給忘了,我也是最近才想起來。”
“錢大人的性子與能力我是知道的,如今遲遲未能結案,想必其中疑點頗多。雖然我提的這件事情與齊祿私藏盔甲並無關,但我心底卻總覺得兩件事背後一定有什麼聯系。王爺若從齊府著手查不出什麼的話,不妨試試換一條路。”
說完,馮平後退一步,他瞧著暗沉沉的天色,心底總感覺沉悶不已:“如今把這樁事情說了出來,心中的愧疚也算是少了幾分。老臣便不繼續打擾王爺了。”
馮平拱手道別。
正在這時,陸墨辰卻突然出聲:“馮大人請留步!”
“吱——”的一聲,楚黎非身後的門被開啟了。
是錢銘。
他看著門外的三人,不禁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先朝馮平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