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體力不行,這會兒喘得厲害,所以是小姑父開的口,簡單明瞭:“你爸回來了你知道嗎。”
白君童本來有些發熱的身體頓時涼了下來,像是被人當頭澆下一盆涼水。
她的嗓子發緊,對於那個人的回憶還停留在十歲那年……
“你爸一回來就問你和你奶去哪兒了,我們找了好幾天,才打聽到原來你們租了房在這裡,”小姑父繼續說,“那什麼,我們來,就是想讓你帶你奶回去的……”
說到最後,小姑父眼神有些詭異,白君童自然沒有漏過他的這個眼神,冷笑一聲,又看了小姑和奶奶一眼:“那你們呢?也和我們一起住?你們覺得,可能嗎?”
首先是絕對不可能,第二,就算她真的和奶奶搬回去了,房間也不夠住的,所以小姑和小姑父肯定是要搬走的。
至於搬去哪裡,和她無關。
小姑和小姑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白君童看著他倆,突然將手放在膝蓋上,痞裡痞氣地問:“哎對了,當初你們不是說,那房子是你們的麼,你們有這個權利住的呀?”
“那不是你爸回來了嘛……”小姑父哼哧癟肚地說。
白君童突然就很想笑,當然,她確實笑了出來,笑得眼眶發紅,於是,她伸手指了指自己:“所以,你們就只是看我年紀小,欺負我是嗎?”白君童邊笑邊說。
“你這說的什麼話,”小姑不樂意了,嗓子一下尖利起來,“本來我哥沒回來那會兒,那麼大的房子就住你們倆兩個人,多浪費啊,我們搬來住不是正好嘛,也不是我們喊你出來租房住的,是你自己自願的,你不樂意看到我們,怪誰啊?”
“就是,本來就是你們欠我們的,只是一個房子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姑父也跟著說。
這話讓白君童一屁股站起身來,指著他倆鼻子:“我們欠你們?欠你們什麼了?”
這真他媽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一條人命!”小姑突然發了瘋似的,尖利的聲音在眾人耳朵響起之後,桌上的水果被她伸手掃掉了大半,“我兒子的命!你說,是不是你們欠我們的!”
“……”白君童一口氣哽在喉嚨,好半天也沒找到把它撥出來的方法。
她兒子的死關她雞毛事啊!
良久,白君童語氣帶上了幾絲嘲諷:“你兒子死了不是他自作自受嗎?”
要不是父母對孩子從小的縱容,孩子能長出那慘絕人寰的三觀?要沒這樣的父母,孩子能幹那些個豬狗不如,犯罪犯法的事兒?
說到底,害死他們兒子的本來就是他們自己。
孩子死了,這倆人第一反應就說是奶奶害的,現在還倒打一耙,把她也要算進去了。
她這話顯然觸碰到了小姑的禁區,啊的一聲叫喊後,不管不顧就朝白君童沖了過來。
這不正好,她正好愁著抓不到人呢,一手直接把人兩手鎖住,一手劈裡啪啦就往小姑臉上抽了好幾巴掌,頓時,小姑發出了比殺豬還慘的叫喊……
她個子沒有白君童高,勁兒也沒白君童的大,一個人送上來簡直就是送死。
在小姑的慘叫聲中,白君童突然聽到了奶奶的一聲痛喊,她轉過臉看過去,小姑父竟然一把將奶奶推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奶奶摔到了哪兒,正一臉發白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喊著:“童童,童童……”
白君童愣了兩秒,緊接著就要去扶奶奶,卻聽到小姑父抬腳往奶奶背上一踩,並且對著白君童大喊了一聲:“你別過來!”
“!!!”白君童一個急剎車,目眥欲裂地瞪著小姑父,又轉臉看小姑,“她是你媽!”
“她還是你小姑!”小姑父也對著她喊,“你道歉!”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白君童拳頭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接著轉臉對著小姑,深吸了一口氣:“小姑,對不起。”
話音剛落,她的臉上就被扇了一巴掌,聲兒很大,力氣也很大。她能感覺自己有點耳鳴,臉上先是一麻,接著一陣辣痛席捲而來。
她聽見小姑喘著粗氣說:“這一巴掌真他媽解氣!”
眼眶裡的眼淚被白君童咬著牙憋了回去,口腔裡的舌頭往被打的那邊臉頂了頂,她紅著眼眶看向小姑父:“可以把奶奶扶起來了嗎,我要送她去醫院。”
像是知道了白君童的弱點,小姑父臉上頓時得意起來,從未有過的暢快:“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你答應了,我們立馬走,並且,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知道你也不想看到我們。”
奶奶的身體耽擱不得,白君童一臉擔心地看著奶奶,也幸好,小姑還有點良心,走到小姑邊上一巴掌拍開小姑父的腳,要把奶奶扶起來的時候,還被小姑父阻攔了一下。
“你看她敢不答應!”小姑瞪著小姑父,“她要不答應,我就天天來看我媽,她不是很有孝心嘛,那她是不會想看到她奶奶受苦的。”
說到後面,小姑轉過臉來,突然腫著臉對著白君童笑了笑:“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