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灰姑娘。她是避難所。她是柏拉圖。她是烏託邦。
唯獨不是愛人。
唐樂濤攜母來到辦公室時,看到的正是陷入沉思的危從安。
唐母毫不客氣地四下打量著危從安的辦公室。她不喜歡這種極簡的佈置,連一樣彰顯身份的貴重擺飾都沒有。她本就是愚鈍的人,無論面對誰,都要用大嗓門壓過一頭:“危先生,你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
她很怕潔珍帶著孫女跑了,但更怕不留在兒子身邊會有什麼變故。
“媽,你別說了。危先生,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令你很難做……”
危從安沒有理閑雜人等的習慣;他轉向唐樂濤:“你是不是應該向我交待一聲。”
唐樂濤張了張嘴。
“其實我在ediax之前和朋友還開過一家公司……”
“我們在投資之前會做背調。你放心——我們知道的,比你希望我們知道的,要多得多。”
“所以……你們知道潔珍本來是我以前拍檔的女朋友。”
他前一位拍檔兼老友很喜歡在外面玩,什麼都玩,包括女人。潔珍常常找他查崗和訴苦。一來二去,他和潔珍就有了感情。
唐母氣憤道:“是她勾引你!和自己男人置氣,就來找你聊天,讓你陪她逛街,吃飯,想讓自己男人吃醋——這種女人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你還當她是個寶貝一樣捧著!”
“媽,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的兄弟在外面玩得很瘋。但聽說自己正牌女友和唐樂濤有曖昧——那時還沒親密接觸呢——立刻炸了。兄弟決裂,公司分割。
在唐樂濤一無所有還欠了銀行一屁股債的時候,潔珍沒有離開他,甚至還抵押了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鼓勵他東山再起。
他也下定決心,要好好待她。
可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也問過自己,生活一地雞毛之後,還對潔珍有感情嗎。
答案是肯定的。
“她一直躲著我,每次更新schat都很小心不暴露地理位置。我也是看到她今天有直播預告,才一時沖動去餐廳找她——我怕她又帶著孩子躲起來。我並不想毀約。”
危從安捏著棒球,一言不發。
唐樂濤突然覺得危從安的沉默似乎在暗示著什麼。也許他能理解:“只是當時我……我本來想的是不管以前怎麼,既然在一起了,就應該好好珍惜。但一看到她對著陌生觀眾興高采烈,對著我就嫌棄的模樣,一時沖動就……”
危從安將棒球放回底座:“你有沒有想過,她能躲起來半個月不讓你找到,又何必非要在今天出現。”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破壞ediax和g簽約?”潔珍那麼傻,沒有他就啥也做不成,一定是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對不起。”
“沒什麼。你們夫妻兩個做得很好。”
他們出手,說明確實上當了。
“過去半個月,你找了十六家公司談b輪融資。如果你得到了你想要,不會到談判桌上來。所以,”危從安拿出g的合同,丟在桌上,“再給你一次機會。”
唐樂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頓住。
<101nove.o簽過意向書。而你也和tnt簽過授權書。”沒有約束,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別把事情複雜化。簽了它。”
原來這就是失而複得的滋味。
賣掉ediax,給自己放個大假。也許還有機會修補好家庭關系。唐樂濤毫不遲疑地拿起簽名筆——母親使勁按住了兒子的手。
短短四字,鏗鏘有力:“離了再簽!”
筆尖在合同上滑過,洇開一條細線,彷彿小蟲爬過的痕跡。看著母親生了大塊老人斑的手背,唐樂濤一時頓住。
母親的手心翻過來,緊緊握住兒子汗涔涔的手指,給他力量:“不能分給她!不能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