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掛上電話後,賀美娜猶豫再三,對錢力達道:“有件事情你必須要知道。否則今後還會有更多麻煩——之前危從安來過波士頓探望戚具寧。”
“所以呢。”
“我——”
“你?你怎麼了?”錢力達道,“你能做什麼?還是說他們做了什麼?”
“力達,我不想說。總之我想危從安並不願意我進入他的朋友圈子。”
錢力達深知賀美娜一向不愛社交,但她自有一套與人打交道的方法,禮貌得體。
她能相信戚具寧因為眼睛瞎了所以和賀美娜分手,但卻萬萬不能相信賀美娜和戚具寧的好朋友發生齟齬。
錢力達為人處世極有分寸感,雖然滿腹疑惑,也只是用別的話題岔開,兩人隨便聊了幾句,便下車道別。
半個小時後賀美娜給錢力達打了個電話,確定摯友也已平安到家。
她雖然沒有提,但錢力達貼心地彙報了最新情況:“飯局已經幫你推了。張家奇不會再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打擾你。”
“還有,危從安在格陵的專案結束了,很快會回美國。以後估計也不會常回來。不管發生過什麼,你不用太擔心。”
危從安遣走張家奇,獨自回到位於鼎力大廈19樓的tnt分部。
員工都已下班。頂燈次第亮起,他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他一年當中有兩百多天都在做空中飛人,不常來這間辦公室。張家奇憑著一張紐約辦公室的照片,就能將這裡裝修的一模一樣,真算難得。
張家奇倒也不居功:“我和紐約的peter發了一百多封郵件確定細節——我知道你是個念舊的人。”
他拿起桌上那個有babe ruth簽名的棒球——在紐約的辦公室,同樣的地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緊緊地攥著又松開,如此反複三次,讓自己冷靜下來。
張家奇並沒有說錯。他習慣了這樣的空間佈局,裝修設計,並不願多做改變。
他拿起棒球旁邊的第一個相架。
這是他畢業時在哈佛草坪上拍的照片。陪在他身邊的是身穿哈佛文化衫的父親危峨以及幼弟危超凡。
危家的三個男人眉眼十分相似,其中危超凡繼承了母親夏珊的小臉,有一個秀氣的尖下巴,拍這張照片時他才十二歲,身量不足一米五,是個十分可愛的小正太。
和其他家人一樣,危從安對危超凡也是偏愛之極。看著弟弟燦爛的笑臉,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揚,將相架輕輕放下。
另外一張照片攝於他和戚具寧皮劃艇訓練期間。一頭髒辮的戚具寧與發型中規中矩的危從安勾肩搭背地站在查爾斯河畔,赤裸著健美的胸膛和腹肌,露出燦爛笑容。
一個英挺,一個俊秀,一個沉穩,一個跳脫,他們從外表到內在都非常不同,卻意外地合拍。十幾年來的朝夕相處,培養出了不是兄弟勝似兄弟的情誼。
夕陽將他們頭上,身上的汗珠映得閃閃發光——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兩個人在拍攝前做了四十下掌上壓,務求胸肌充血美觀。
訓練完後兩人躺在河邊休憩。肉體精疲力盡的時候,頭腦會變得清醒直接。
“拍的不錯。我要把這張照片放在我永珍的辦公室裡。既然你不打算回itoy,那你幾時來幫我。”<101nove.hi&039;s玩具廠借殼上市,更名為永珍集團,將主營業務改作地産開發及實業投資。總裁兼ceo蔣毅統攝朝綱,“輔佐”戚具邇和戚具寧這一對幼主。
“沒那個打算。我會留在tnt。”
危從安並不是以多元化為企業標誌的tnt所接收的第一個亞裔實習生,但無疑他是最聰明也最勤力的那一個,故而很早就與tnt簽訂了兩年的正式合約。股票,期權,證券,基金,財務報表,立項申請,投資計劃書是他的全部生活,每天最多睡到三個鐘頭,更不用提和人約會建立親密關系。
但他喜歡這種不管不顧,全力以赴的工作速度和氛圍。
戚具寧翻身坐起,失落道:“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坐在同一條皮艇上,一人一隻槳,一起劃到翠島。”
“我在紐約也可以支援你。”危從安亦起身,伸出左拳示意,“我們永遠都在同一條船上。”
“你說得對。我不能那麼快就把底牌都亮出來。”戚具寧和他擊拳,“你聽過一句武功口訣嗎。”
“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不。拳怕少壯。”他說,“蔣叔該退休了。”
他一躍而起,在朝陽下將雙臂張到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