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女人都愛慕的男人,愛上了我。想想都熱血沸騰,可現在你卻想要把他從我生命裡帶走!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的男人,不經我允許,誰也帶不走。”她說得那麼篤定,像女王在頒布赦令:我不準你死。
“嗯,我不死!我等著你救我!”沈肆望著她的眼睛,奇跡般的,他好像重溫了一遍老沈肆的心路歷程。
她眼睛裡的力量,一波一波從飄滿了病毒的空氣裡,湧進了他的身體。
他決不低頭,絕不認輸。
“四百萬,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好!”
“不能再依賴藥物了。你也不能死。你只有改變自己的命運,才能改變我的命運。你死,我死。我死,你也要活。答應我。”沈肆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說,每個字都帶著滾燙的氣息,他知道他的體溫又在慢慢燒起來。
徐知宜點點頭,心中湧出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柔情,像赤足走在刀鋒上,溫柔、輕盈、卻又充滿了力量與堅持。
接下來的日子,徐知宜把全部重心都轉移到了實驗室。
她甚至沒有再去醫院看他。
沈肆的血液,每隔幾天就會有新的樣本送來。每一次的血液樣本,都有微妙的不同。
她能看見他的身體是如何艱難地與病毒做著殊死搏鬥。
有時候,她能透過顯微鏡下,他的免疫細胞與病毒之間殘酷的激戰,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狼狽不堪的樣子。
她沒有哭,一次也沒有。她覺得眼淚是最虛弱無力的,即便它們經常想要脫離她的掌控,從眼眶裡滑落出來,好嘲笑她心裡的恐懼——
是的,她恐懼,她害怕。
她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
她無法面對失去。
但是,她總是在別人察覺到她的異樣之前,仰起臉,假裝伸個懶腰,把那些被地心引力誘惑的眼淚,重新憋回去。
她沒有再服用藥物。
不是因為對他的承諾,而是她忽然之間不需要這些藥物,整個人無時無刻不像在燃燒一般充滿了動力。
她是那樣清醒,清醒到睏意上頭時,只要一想到他的臉,那些渾濁的思維就能重新清明起來。
病房裡的沈肆,每一分鐘都如置身在烈焰中。
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病毒對他毫不留情,一寸一寸蠶食他的健康。
他高燒不斷,肺部水腫嚴重,一管一管的積水被醫生從他的肺部粗暴地抽出來,才能換來他心髒的跳動。
如果這時,有人看見他,一定無法把他與那個英俊的男人聯絡到一起。
他的臉色是灰白的,像洗過很多衣服後的肥皂水,又髒又暗又無力。
因為無法正常進食,他的身體極度消瘦,曾經飽滿而硬朗的肌肉,早就因為免疫功能巨大的消耗而萎縮了,只剩一層薄薄的皮,裹著骨頭。
他整張臉,像野火燒過的青山,一切美好的生機都摧毀,只剩下狼藉。
唯獨那鼻子還倔強地挺立著,不肯妥協。
多數時候,他都渾渾噩噩,稍有清醒的時候,他會在心裡反反複複想著徐知宜的那雙眼睛,想著她跟他說過的每句話。
他其實很怕死,很怕! 很怕!
但他更怕,怕他活過來,卻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