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宜和沈肆是當晚最後兩名登機的乘客。
徐知宜一直工作,就連在去往機場的計程車裡,她都沒有斷了思路。
直到跟著沈肆透過貴賓通道,坐進頭等艙,直到起飛時,空姐來提醒她關閉電腦,她才從她的世界裡清醒過來。
“咿?我怎麼和你坐一起?你不怕被認出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身邊坐在沈肆。
“這麼晚了還目光如炬的都是賊。”沈肆的帽簷低得遮住上半張臉,下半張臉攏在帽簷的陰影中,還真是難以看清五官。
“啊——終於可以把腿伸直了——”徐知宜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疲倦的眼睛。然後誇張地將手繞過頸後,捏了捏脖子。
起飛後,機艙裡只餘下氣流震動舷窗的嗡嗡細鳴。因此她按捏脖根時,沈肆便聽見她的肌肉與經絡骨骼摩擦時發出的輕微喀拉拉響聲,她臉上很快露出愜意而又舒服的表情。
就是為了她這一刻的放鬆。他才冒險替她選了身邊的座位。
他太知道熬夜坐飛機的辛苦,他不忍任她在經濟艙憋窄的小桌椅間,姿勢僵硬的蜷縮幾小時,又直奔實驗室、套進厚重不透氣的防護服通宵實驗。
“喂,你被認出來了。”徐知宜忽然瞥見後方幾名空姐粉紅愛慕的小眼神。
沈肆一抬頭,視線正好與一名空姐悄悄打量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們早知道是我啦。頭等艙的名單她們都不會錯過。”沈肆沖她微微頷首,對方臉上即刻飛起紅霞。
好像受到鼓舞一般,其中最年輕嬌俏的那名空姐被眾人推了一把,她回頭嗔怪地瞪了同伴們一眼,小步走過來,半蹲下身子,垂著眼簾有些害羞地說:“阿肆,你下飛機前,可以和我們一起拍張照嗎?我們整組人都是你的粉絲。當然,不拍也沒關系。”說完她塗著藍紫色眼影的杏眼揚起來,緊張忐忑、卻閃爍期盼。
沈肆一下就笑了,他沒說話,只用手比了個ok的姿勢。
那空姐被沈肆的笑容晃花了眼,有點激動,語無倫次地說:“你比電影裡還要帥,我在廣州看過你三場演唱會,我們全家都愛你,我小侄子也叫nick……”
這次沈肆不得不開口表示感謝。
他幾乎是惜字如金,但始終笑容紳士有禮,甚至在空姐起身時,小心地提醒她注意不要撞到椅子。
很快那女孩走到後面,與幾個空姐興奮地笑說:“他同意了!你們要輪流請我吃飯。我要暈倒了……”
徐知宜瞠目結舌:“原來我同學還不是你的腦殘粉,這樣的才算啊。你要是投訴她騷擾,她工作就玩兒完啦。”
“這樣的也不算,真的腦殘的粉絲你還沒見過。”沈肆有點無奈地笑:“曾經有個中年粉絲買了輛跑車,開到片場,非要送我。還有去醫院做□□鑒定後,把報告寄給我,發誓要為我守身如玉的女學生。更有一個粉絲,我出道以來的每一場演唱會她都來看,全世界跟著我跑。還有一個,爸爸是民航系統的,她能提前查到我的訂票資訊,總買頭等艙的票與我偶遇,後來是公司替我發了律師函給她的父親,才結束了這事兒,反正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層出不窮。”
“那買通酒店員工,脫光了,提前躺在床上等你的有嗎?”徐知宜想起江純一曾經給她惡補的八卦。
“目前還沒有成功的,不過你下次可以試試。”沈肆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輕聲揶揄。
“哼,美不死你。”徐知宜嘖嘖出聲:“你也真慘,隨時被人瘋狂意淫,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四百萬,你的思維方式和常人很不一樣。通常大家都很羨慕我,有這麼多瘋狂追求者。”
“要那麼多人喜歡做什麼?我又不是人民幣。只要我喜歡的人恰好也喜歡我就夠了。”徐知宜偏頭想了想:“不過你的工作就是吸粉,所以算了,你和正常人不一樣。”
“你怎麼說得我像k粉狂人?”沈肆伸手,猛地撩開她劉海,狠狠彈了她額頭一下。
“你想上頭條想瘋啦!”徐知宜心虛地看了一眼身後,那群空姐已經到後面備餐去了。“你的關注點好像跑偏了。”沈肆輕笑,原本有些消沉的情緒,稍稍明朗起來。
“那你的關注點是什麼?”徐知宜向椅子裡滑了一點,側過臉對著沈肆。
頭等艙裡只有他倆,此刻尤為安靜。兩人並排而坐,肩與肩的距離不過一拳。沈肆帶著薄荷味漱口水的濕軟呼吸就直接撞上了徐知宜的面頰。
她下意識避了避,視線卻被這一刻忽然沉靜下來的沈肆所吸引住。
他好像忽然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