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肆敷衍頷首。兩年前的事,她第一個知道,但又怎樣呢?
周雯看著幾乎側過臉去,迴避自己目光的沈肆。夜風吹得她心慌,徐知宜的名字在嘴邊滾過好幾次,都又被她嚥了回去。
還不到與他攤牌的時候。
沈肆之前那兩次無疾而終的戀情,她都知道。每次她都替他解決得妥妥當當。可是這一次,她還不敢確定,徐知宜與沈肆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不能一擊即中,她絕不貿然行事。
在黑漆漆的樹影下僵持片刻,沈肆終是不耐,轉身上了樓。
周雯站在樓下,一直看著沈肆房間裡的燈亮了起來,朦朧中有人影在窗簾後面晃動,她痴痴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脖子都望酸了,也捨不得低下來。
直到那房間裡的燈熄了,她才拖著已經僵直的身體折返回車裡離開了。
翌日,天光尚青,窗欞上有隱約的晨曦流過。
徐知宜正睡得酣甜,忽然聞到清淡的須後水味道。緊接著,有暖暖的鼻息撲到她臉上,即便在熟睡中,她也禁不住一凜。
眼皮一掀,咫尺處,濃眉深目含住一點琥珀瑩光,差一點要貼上她面頰。她心裡一慌,伸手向前猛地一推,將那張桀驁不馴的臉扒到一邊。
心跳忽然就從平穩的睡眠狀態直接飆升到小鹿亂撞——當然,驚嚇大過驚豔。徐知宜猛地翻身坐起,一手拉過被子掩在胸前,嘴邊的話脫口就噴:“thanks god,幸虧沒裸睡。”說完她兀地反應過來:“你怎麼進來的?不會是偷藏了我的鑰匙吧?”
“四百萬,你自己睡覺不關門,還賴別人?還以為你真是原始社會的豪放女。”沈肆當然不會承認徐知宜猜對了。
“別叫再叫我四百萬,難聽死了。”徐知宜抗議!沒關門?她昨晚有醉得這麼厲害嗎?
她不敢確定。
這麼一愣神的瞬間,沈肆已見縫插針轉移了話題:“我花了四百萬冠名,還不準提了?正好給你個還債的機會,你馬上跟我去一趟廣州。”
這聲音壓得低,卻好像一聲驚雷炸響在她耳邊。
她能聽出沈肆刻意冷靜的語氣下,焦灼如火的驚懼。
“怎麼了?”這時,徐知宜徹底清醒過來,窗外天還未亮,他悄悄摸上門來,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今天早上,我收到訊息。廣州那三個病人的六名親友全都搶救無效死亡……”他自己也被預言師一大早發來的資訊給震驚了。
短短幾天,事情已急速惡化。
徐知宜立即掀被下床,趿拉著拖鞋,從桌上摸了一杯隔夜的開水,喝了一大口,潤開了嗓子,才順手撈了件大衣披在睡衣外面。
“我馬上問!”徐知宜立即致電陸成,然而接通電話的,卻是陸成的妻子。
原來,圓圓一家三口都死了,又有醫護人員陸續出現感冒症狀,這才引起醫院的重視和懷疑,這次的禽流感是可以透過人與人之間傳播。
陸成也被感染了,住進傳染病房,正在高燒中。他妻子也被隔離了。
其實陸成只見過病人一次……就是陪徐知宜去探視的那一次。
聽著陸成妻子在電話裡毫不掩飾的焦慮,徐知宜只能胡亂安慰兩句,掛了電話。
“病毒傳染性很強。”徐知宜幾乎將兩條眉毛緊蹙成一條,眉心一道很深的褶皺透露出她內心的不安,“沒法再透過陸成接觸受感染的病人了。”
“我有辦法。”沈肆頓了一下:“但需要你幫我。”
徐知宜坐在椅子上,頭一抬,挑眉看向沈肆。
沈肆正巧頷首看著她。
四目相撞,她在他幽深的瞳孔裡,照見一片琥珀色的星辰幻海,那淡光閃爍的深處,是自己亂蓬蓬的短發,她下意識伸手擼了一把翹起來的劉海。
沈肆忍不住帶出些笑意,眼睛一彎,瞳孔裡的徐知宜便被他濃密的睫毛遮住了。
徐知宜忍不住捂住胸口,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內裡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