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白色細棉布的窗簾,他只能看見黑壓壓的一片天。
他忍了忍,終於掏出手機,撥了小古的電話。
爛攤子總要有個人來收拾,顯然沈肆認為自己並不是個收拾爛攤子的好人選。
掛了電話,沈肆幹脆在房間裡肆無忌憚地翻找。
他很快發現徐知宜的藥又重新換了新的。他暗罵了一句:找死!
抑制住憤怒地將房間裡所有的藥,全都扔進垃圾桶。
接著,他又開啟徐知宜的電腦,輸入她的生日密碼1111。
他覺得,單從她的出生日期,就能看出她是怎樣偏執直接、簡單粗暴的一個女人。
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u盤,把她電腦、手機裡的所有資料,全都備了份。
小古趕到的時候,沈肆半躺在徐知宜的床上,幾乎已經睡著了。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冷,便坐到床上,拖過徐知宜的被子,搭在身上。坐著坐著,他就滑到被子裡,幹脆連鞋也不脫地躺下了。
她的枕頭很軟很厚,頭一挨上去,便有種陷入雲堆的感覺,枕間還有點淡淡的香味,清清甜甜的,象他小時候吃過的水果糖。
他百無聊賴,開啟她的ipod,隨意聽聽,沒想到迴圈播放的搖籃曲,一下就把他給催眠了。
小古推開門的時候,沈肆就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立在門口,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把爛攤子扔給小古後,他不得不面臨另一個難題。
想要把房間恢複原貌,估計要兩三天,但這幾天,他要怎麼向徐知宜交代呢?
他扶額長嘆。
等小古出現在徐知宜的病房裡時,她正在生悶氣。
她想讓方鳴給她開幾片安眠藥,或者幹脆注射一針鎮定劑,知她甚深的方鳴當場就翻臉了:“你怎麼還要依賴藥物?”
“這不是膝蓋疼嗎?”她極力狡辯。
結果,方鳴不但不妥協,反而還特地去轉告了護士,千萬不能給她開助眠的藥物。
她一氣之下,早早趕了方鳴回家,自己躺在床上數羊。
沒有聽慣的音樂哄著、沒有安眠藥、沒有熟悉的枕頭……她完全提不起任何睡意,膝上縫合的傷口也不斷折磨著她。
她又嫌自己沒有洗澡,身上有血有藥,一股難耐的氣味,縈繞在她鼻端,渾身都在癢。
小古的出現,反倒讓百無聊賴的她打起了一點精神。
“徐教授,我是來接你回家的。”小古笑眯眯討好:“今晚的事,都是肆哥的錯,他很愧疚,都沒臉來見你了。”
這一番話,姿態放得極低,幾乎低到塵埃裡。
小古暗想,反正沈肆只讓他把人接出來,至於怎麼哄騙,就任由自己發揮了。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可以回家。”徐知宜不想遷怒於人。
“何必等明天呢?醫院裡一股消毒水味道,多難聞。床也硬邦邦,躺得人腰疼,何況,你身上又是血又是灰,雖然不能洗澡,用熱的濕毛巾擦擦,也舒服一些啊……”小古盡量蠱惑著。
這話剛好撓到了徐知宜的癢處。
於是,在小古半哄半勸半誘惑半強迫當中——她接過小古準備的柺杖,篤篤篤,一瘸一拐走出了醫院。等被小古騙上副駕,她才發現,後座上還坐著一個沈肆並一個呼哧哧喘氣的魯魯。
她深深看了沈肆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