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田聽得慚愧,從 b 超開始就遙遙落後,也是沒誰了。
淩捷繼續說下去:“那個時候,我都覺得不要緊,英語裡叫 ate booer,上海話叫晚發囡。直到後來才發現,這件事其實沒那麼簡單,你慢慢長大了,上幼兒園,上學,我也忍不住拿你去跟別人比,可能我做的還不如你外婆好。”
淩捷坐的是副駕駛的位置,從後視鏡裡看著淩田。
“對不起。”她忽然道。
“什麼對不起?”淩田問。
淩捷說:“可能就是因為我,沒給你個好身體,懷孕的時候特別愛吃粽子,一早上能吃三個,後來沒能照顧好你。真想回到過去,你小時候,重新再來一遍,我可以做的更好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淩田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
她想說,其實是她自己做得不夠好,要是重新再來一遍,她要更自律,更堅強,更……
但兩人都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然後同時決定,還是算了吧。
淩捷搖搖頭,說:“我不想再帶一遍孩子。”
淩田也搖搖頭,說:“我也不想再上一遍學。”
一車三個人一起笑出來。
淩田笑完了,才對母親道:“你要不去跟外婆說一下,我覺得阿太是喜歡她的。”
“為什麼?”淩捷沒懂她何出此言。
“因為阿太還是保佑了我們的,”淩田給她解釋,“去年這時候我其實已經得病有段時間了,自己不知道而已,掃墓那天才想到要去看病,後來一下就去對了科室,查出來是什麼病因,很快好起來,血糖也控制住了……”
淩捷笑,說:“你還真會解釋。”
淩田也笑了,望向車窗外。她是真的這樣覺得,過去一年發生了許多事,但其實並沒有那麼不好。
比如父母之間的關系,鬧到分開,又和好了,甚至比從前更加和諧。
田嘉木已經搬回家裡,雖然兩個人還是分房住,都說夫妻分房不好,其實只要分過,都覺得真香。
還有律所那件案子,本以為那個“等天收的”逃到國外,很難再抓回來。結果前一陣人家自己跑到中國駐倫敦大使館,交了《自願回國自首申請書》,向邊檢申報行程飛回上海投案了。據說因為那筆贓款是透過非正常手段彙出去的,錢莊高額抽水,他自己又投了幾個不靠譜的專案,虧得一塌糊塗,在那邊混不下去了。
雖然退賠不了全部,只要人回來,勢必會跟那個客戶互相指證,總算可以證明雙方均存在繞開監管的主觀惡意,律所在這件事上沒有管理不利的責任。其他合夥人也算化險為夷,苦日子當然還是得過一段,但總不至於要把自己的個人財産搭進去。
父母之外,還有她自己,去年剛確診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結果起起伏伏,一年過去發現活得也挺好的。
最近這段時間,她專注於接各種約稿。
平臺上的邀請數量不算太多,定價不貴,但一直沒斷過。
還有科研插畫也繼續在做,李理轉了慄靜聞的微信給她,說:【師姐有篇文章要約配圖,不知道你沒有時間。】
淩田回:【a 醫附的約稿肯定優先啊。】
然後跟慄靜聞私聊了要求,加班趕出來,又跑稅務局去代開發票。
出圖,付款,一路順利。
慄靜聞非常滿意,說:【你以後科研配圖的活兒我幫你介紹。】
淩田回了句:【謝謝師姐。】
大家都默契神會地不提辛勤,她隱隱感覺他們都已經知道她跟他分了。
她對自己說,這樣挺好。她沒影響到他在醫院的工作,她在 a 醫圈子裡的機會也沒受到影響,生活總歸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