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捷說:“可能吧,總之不著急。”
淩田再次揶揄:“好吧,40 幾歲正是闖蕩的年紀,拼搏的年紀,談戀愛的年紀。”
淩捷笑出來。
“所以,談得怎麼樣?”淩田又問。
雖然有點尷尬,但她真的好奇,既然基於多巴胺的激情三個月就沒有了,那父母之間在三十年之後是怎樣一種感情。
淩捷又想了想,說:“真就是左手拉右手,看你爸的樣子也沒有過去帥了。前幾天他讓我幫他拍身份證照片,平常還不覺得,跟舊身份證上一比,嘖,變化好大……”
淩田看著母親搖頭感嘆的樣子,有點替父親憂心,問:“所以,不喜歡了嗎?”
淩捷對著鏡子,斟酌著詞句回答:“倒也不能這麼說。他看到我,估計也會這麼想。但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是他孩子的母親,我們之間有三十年的交情。”
淩田問:“那這算是愛情還是親情啊?”
“為什麼要分這麼清楚,而且也分不了這麼清楚吧?”淩捷反問,“就像那個愛情三角理論,認為真正的愛情包括三個部分,激情,親密,承諾。但其實這也是個不可能三角,親密需要時間,承諾需要理性,激情又需要沖動,也許很快就沒有了,現實裡能夠達到的完美狀態可能只有很短暫的一瞬,其餘時間難免摻雜其他因素……”
淩田聽著,是想再說些什麼的,最終卻還是沒說出來,調開目光出了神。
淩捷看著鏡中她的映像,靜了靜才問:“你跟小辛怎麼樣了?”
淩田回神,做出一個笑臉,答:“還行。”
淩捷說:“那你過生日那天叫他一起來吧?”
淩田早就想好理由,說:“還是不叫了吧,他博後就快出站了,這段時間是決定能不能留院最關鍵的時候,太忙了。”
她記得很清楚,辛勤告訴過她,正常情況下他今年六月出站,那就只剩最後幾個月了。
淩捷看著她,沒再說什麼。
淩田覺得,母親也許已經有了猜想。女兒身上一些非常細微的情緒變化,母親總能察覺。
但分手三個月了,她還是沒法跟母親聊這件事。只要她不能把辛勤的秘密說出來,他倆無論在一起還是分手都會被誤讀。但哪怕分開了,她還是不想影響到他,也不想聽別人說他一點不好。這算不算一種剝離了雜質的愛?又或者只是她自己的驕傲呢?
生日之前,淩田又去找艾慕訂蛋糕。
微信上說明緣由,艾慕很快回複:【生日快樂呀!】
接著就問:【你跟你男朋友怎麼樣了?】
又是這個問題。
淩田苦笑,回:【就那樣。】
她其實是想跟艾慕聊聊的。自從得病之後,她最沒有壓力的聊天就是跟艾慕。但就算面對艾慕,這件事也沒法聊。艾慕是 a 醫附的病人,而 a 醫附是辛勤傾盡全力想要留下來的地方。
她轉開話題問:【你呢?一型和甜點師談戀愛,這人設絕對可以寫個相愛相殺的指令碼。】
艾慕卻答:【一型是真一型,甜點師也是真甜點師,但不是談戀愛。】
淩田問:【那是?】
艾慕說:【就,有時候睡一下。】
淩田頓時精神了:【真的假的?!】
艾慕隨即發了音訊通話的邀請過來,接通之後就問:“很奇怪嗎?”
淩田笑說:“沒有沒有,不奇怪,聽起來蠻快樂的。”
艾慕卻遲疑道:“其實,還真挺奇怪的。”
淩田從這話裡聽出一番蜿蜒曲折,可又猜不到究竟怎麼回事,即刻催促:“細說,細說!”
艾慕開始回憶:“上次跟你聊到這件事,還是去年十月份吧?我覺得你那天說的話挺對的,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還省得我糾結什麼時候說、怎麼說,而且我也沒想要跟他發展到什麼地步,那就先處一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