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人,經歷了一段感情,他學會了擁抱……
他試著在心裡想。
只是最簡單的一句話,連個形容詞都沒有,卻突然讓他有種落淚的沖動。他直覺這療法過於離譜,根本無法繼續。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他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收到一條“畫月”平臺的推送,提醒他:【您關注的畫師剛剛開放了邀請。】
從年尾到年頭,淩田過著將近二十三年的人生當中最辛苦的三個月。
條漫連載加快了更新頻率,約稿平臺也開放了邀請。因為時間有限,她放出去的檔期不多,而且早有人在等她,已經提交了企劃,一眨眼就約滿了。
甚至還有人問她,櫥窗裡的作品怎麼賣?
她給看懵了,估計這人剛上約稿平臺,什麼規矩都不懂。
她給 ta 解釋:【櫥窗作品僅作展示,不出售。約稿的意思是你提交企劃,我按照你的要求畫,立繪,服設,ive2d,都可以。】
可那人又問:【這個企劃要怎麼寫?立繪、服設、ive2d 具體都是什麼?】
淩田知道繪圈的黑話確實多了點,但這種什麼都不知道就跑來約稿的她還真是第一次見,就怕下一句是,姐姐姐姐,我是小學生,能不能送給我?
在所有單主中間,這種是最麻煩的。哪怕正常付費約稿,畫師正常畫完了交稿,家長也能以“誘導未成年人消費”為理由要求退款,自由畫手圈子裡有不少人經歷過這種糟心事。
淩田時間有限,只答說暫時檔期滿了,不接受約稿,然後給 ta 發了個連結,讓 ta 自己去看平臺關於各類稿件型別的說明。
未來三個月工作排滿,她再一次有種紅了的錯覺,但算算這一波約稿的總價,其實也就剛夠養活自己的水平。
而她現在要維持活著,還不光吃飯和水電煤手機費,比如像上次那樣折了一根軟針,換一次管路,這一套耗材的價格就將近一百元。
真開始幹起來,是真覺得苦,尤其截稿日之前,越是緊張,效率越慢。對著一筆筆畫出來的廢稿,她聽到小行星撞地球的新聞甚至有些期待,撞了吧,快點兒的,她心裡想,那樣就不用交稿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這個人是吃不了一丁點苦的,小時候書包重一點就覺得肩膀會碎掉,軍訓的時候第一個裝暈倒,體育課練個掂排球能把她練的淚水漣漣,寫作業寫到九點之後她就覺得一定會過勞死掉。不是她誇張,她覺得自己經不住,真的經不住。但人大概就是這麼向生活低頭的,她知道自己不能斷了比較穩定的收入,在炒掉包工頭之前,勢必得有這麼一個兩份工一起打的過程。
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她又一次想起辛勤,自由畫師再怎麼熬鷹,總不會比規培並軌博後辛苦吧?沒道理他做得到,她卻不行。
她開始回想他的一些生活習慣,比如哪怕在最忙的時候也要錨定一些小事件,把自己的節奏找回來,比如工作累了就站起來打掃下房間,出去散個步,吃個飯,清空一下腦子,比長時間焊在電腦前面有用的多,比如緊張焦慮的時候,靠冥想放鬆下來,快速入睡。
那些夜晚,她靜靜躺在床上,對自己默唸,聽到的卻是辛勤的聲音,那聲音很舒服,讓她平靜——
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感受空氣進入,充盈肺葉,然後離開鼻腔。從頭頂開始,逐漸放鬆身體的每個部分,直到腳趾。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如果走神了,就把自己輕輕拉回來,不要責備自己……
她閉上眼睛,安然地睡去。
就這麼一個個截稿日地過著,有驚無險。但包工頭總還是會有些新要求,程程現在不跟她在指令碼劇情上搞腦子了,認定了作品熱不熱純屬玄學,既然《高冷總裁》流量起來了,那他一定得抓住機會。不改她的指令碼,就給她上強度,時不時提出要加更,加小劇場,加角色訪談,想讓這一波熱度更熱一點。
但所有合同之外的要求,淩田都拒絕了,只說周更已經滿負荷,實在沒時間。
她嚴格控制著每天畫畫的節奏和時間,在不影響休息的前提下,畫一部分連載的稿子,也畫自己的約稿,一筆筆記著收入,就看三個月之後能不能單靠約稿穩定在跟從前差不多的水平上。
可程程當然不能作罷,又打影片過來跟她商量:“其他排名靠前的連載都這麼整,我們不弄就比人家差了呀。要是你真來不及,我給你配個助手,幫你清理線稿,畫背景、速度線、動態特效,你手上有的草稿也都可以交給助手,整理整理素材,查查參考資料。”
淩田好煩他總是打影片,有點想問,你覺得自己很上鏡嗎?把手機平放在桌子上,就這麼聽著。
她其實已經猜到程程的用意,她想炒包工頭,包工頭也想炒了她這個農民工,說是給她配個助理,估計就是開始準備後備主筆了,而且最好在換人之前把她後期指令碼的思路摸清楚,總之能薅多少就薅多少。
當時《高冷總裁》已經連載到了第二卷 的中間部分,懸念將揭未揭。淩田跟程程兩邊各懷心思,但其實目的一致,都在為終止合作做準備。她只裝做不知道他想幹嘛,答應了他的建議,開始用這個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