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隨手指了指門外,她也沒在意,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夜漸深,只剩一桌打牌的還在樓下客廳裡,其他人漸漸散了,回各自房間睡覺。
淩田和辛勤住三樓一間斜屋頂的小屋,房間面積不大,有扇落地窗,對著個小陽臺。
兩人才剛準備洗漱,外面有人哐哐敲門。辛勤開門一看,是李理。
這人不知喝了多少,看樣子已經醉了,進來就盯著辛勤問:“剛才慄靜聞找你幹嘛去了?你別賴,我看見了……”一臉準備英勇就義的樣子,好像就等著人家跟他攤牌,告訴他,你師姐有別的狗了。
辛勤嘆了口氣,只說部分事實:“她跟我聊了聊留院的事。而且,她說因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才跟我聊的。”
“真的假的?”李理根本不信。
辛勤說:“真的。”
李理說:“沒關系的,我做好心理準備了,你就告訴我實話吧,反正她都已經拒絕我了。”
辛勤服了,一時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她拒絕你了?”淩田插嘴問。
“對啊……”李理拖著哭腔回答。
“你有好好問她嗎?”淩田認真想幫他分析分析。
“她說她想單著,一直單著,一波一波地換師弟,可是我只想她喜歡我一個人,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李理一邊說一邊嗚嗚地哭了,背靠著牆坐到地上。
淩田從來沒見過這麼大個子的人哭得這麼傷心,有點動容,又有點想笑,拿了盒紙巾,蹲到他跟前,一張張抽著給他擦眼淚,一邊擦一邊說:“你到底怎麼問的呀?”
李理說:“她吃飯的時候不就是那個意思嗎?”
“所以你其實根本沒問過?”淩田跟他確認。
李理說:“啊。”
淩田也被他氣笑了,說:“你要是這樣,就繼續單著吧,誰都幫不了你啊。”
甚至有點忍不住想要提醒,等到慄靜聞五十歲的時候,換的應該不是師弟,而是她的學生了。估計李理這時候遭不住這麼大的打擊,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但喝多了的人才不跟她講道理,李理繼續坐在那裡嗚嗚哭,一直哭到淩田把他哄好了些,或者更準確地說他自己哭累了不想哭了,辛勤才把他駕起來,扶去樓下他的房間。
兩人才剛在樓梯上走了幾步,李理又想起前面那茬,轉頭看著辛勤問:“慄靜聞真的是這麼說的嗎?因為你是我好朋友,所以才找你聊留院的事?”
辛勤說:“對啊,她說看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而且是塊當醫生的材料,不希望我留院受影響。”
這時候也只有這件事能讓李理轉移下注意力,李理知道他是奔著博士後出站轉副研究員,留院進編去的,但就像晚餐桌上說的那樣,這機會也很有可能被單峰組裡那個二代截胡。
果然,李理反過來安慰起他來了,說:“勤子,你要有信心,你哪兒哪兒都比那個誰好,而且好太多了。大善人真想讓他插隊總也得有個理由吧,醫院裡這麼多人看著呢……”
辛勤笑,說:“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李理說:“沒事,兄弟嘛,應該的。”
兩人就這麼客氣著,到了二樓他住的房間。辛勤幫他刷卡開了門,他踉蹌幾步進去一頭倒在床上,蛄蛹著鑽進被子裡。
辛勤看著他弓起的寬背問:“你就這麼睡了,不洗洗,刷個牙?”
李理沒聲兒,已經睡著了。
辛勤怕他上面缺氧下面著涼,替他把被子從頭上扯開,蓋到身上,兩只鞋子從腳上拔下來放到床邊,然後關了燈退出去。
回三樓之前,他在樓梯上站了會兒,再一次地想,他其實應該告訴李理的,慄靜聞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剛才差一點就要說出來了,但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