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5:[惜惜,你是睡了吧,明天再回複哥哥吧。惜惜晚安。]
……
岑與惜仔細地看著這幾條訊息,眼眶裡的淚水不停打轉,最後還是忍不住一滴滴落了下來。
感動嗎?當然感動。
只是沒有回他的訊息,短短一個小時裡,陳既言給她發了近十條訊息,不可謂不著急不關心。
但為什麼她的心裡同時還生出了一種巨大的自嘲感?
只是一個小時啊。
陳既言就這麼著急,這麼擔心。
可她的那個漫長又難捱的六年呢?
岑與惜一個人堅持著走過來的那六年裡,陳既言又是否想過她當時每一天的心情?
從第一天知道陳既言即將出國的訊息,岑與惜握著自己當時卡頓落後的按鍵手機,一個字一個字給陳既言發訊息,問他為什麼突然要走。
可他沒回。
後來一直到他出國,一直到六年過去,岑與惜前前後後給陳既言原先的那個手機號發過數百條、數千條訊息。
但這些訊息全部都石沉大海,沒有一次得到過迴音。
太不公平了。
他對她太不公平了。
明明昨晚自己都對他說出那樣狠絕的話了,她都告訴陳既言自己不把他當哥哥了,可他還在持續不斷地以哥哥的口吻給她發著訊息。
每一條,一句一個“哥哥”。
岑與惜哭了,但哭著哭著就又笑了。
去他媽的哥哥。
眼前是朦朧的一層水光,岑與惜雙眼含淚,細長的手指慢慢動作,從未有過的堅定,將陳既言拉入了黑名單。
從今天起,她只有岑與知一個哥哥。就算陳既言還想做他口中所謂的哥哥,但岑與惜不奉陪了。
兄友妹恭的戲碼,她再也懶得去演了。
陽光明媚,透過明亮幹淨的玻璃窗灑在私人辦公室中央寬大氣派的辦公桌上。
陳既言坐在辦公桌前,一隻手裡握著小巧的手機,另一隻手裡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個小小的、陳舊的毛氈掛件。
看著自己剛剛發出去的那條訊息添上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陳既言沉默了很久。
隨著“啪”一聲,手邊的一隻黑色鋼筆不甚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陳既言回神,目光仍然停留在發出淡淡熒光的手機螢幕上,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的眼下有兩團明顯的青黑,像是一夜沒睡。這突兀的兩塊,將他原本完美精緻的面貌染上了幾分瑕疵,破壞了他總是淡定沉穩的模樣,顯出來幾分明顯的狼狽。
陳既言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狼狽、挫敗、又無力過。
多年來維持著的“老好人”的人設,讓他下意識地想將昨晚的事情輕描淡寫地揭過。至於岑與惜放下的那些狠話,他也可以權當是小孩子一時情緒上頭。
但此刻,手機螢幕上那個顯眼的紅色感嘆號卻極具存在感地撕開了他竭力想要維持的平靜假面,大肆嘲笑著他的無能和無力。
看吧,就算你在生意場上無所不能又怎樣?如今,還不是敗在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手裡。
空氣中安靜許久,突地,響起一聲似有若無的無奈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