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與惜透過這四個字讀懂了陳既言背後的壓抑,一時間,她抖著唇,沒能說出一句話。
在岑與惜的印象裡,陳既言永遠都是一副胸有成竹、雲淡風輕的樣子,很少有事情能難得住他,也自然很少會有挫敗落魄的樣子。
可他剛剛的那句話中,飽含的挫敗與頹喪,讓岑與惜心尖陡顫。
既言哥哥現在一定特別難過。
這個想法猶如一顆種子一樣,迅速在岑與惜的腦海中生了根,發了芽。
驀地,一股在心底藏了很久的沖動在這個想法的催化下推著她“噌”得一下從餐桌前站了起來。
正在餐桌對面坐著吃飯的餘清然被岑與惜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睜大眼,“你冒冒失失的做什麼?”
岑與惜臉上帶著無法被打倒的堅定,墨亮的黑眸在頭頂白熾燈的照耀下也是極其耀眼。
岑與惜低頭和自己的媽媽對視,近乎魯莽地問:“媽媽,廚房裡還有沒有湯圓?”
“……”
一時的失控過後,陳既言的理智也恢複得很快。看著手機上已經發出來超過兩分鐘無法再撤回的那條訊息,陳既言皺了皺眉,臉上浮現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懊惱。
怎麼就發出去了一條那樣的話。
岑與惜才十六歲,無論怎麼說,都不該是關於他消極情緒的那個承受者。
他下意識再次開啟聊天框,想要隨便說些什麼掩蓋一下他失控的事實,但一句話還沒編輯出去,對面的女孩卻先發過來了一條訊息。
岑與惜:[哥哥你在哪兒?我想去找你。]
找他?
陳既言一愣,看向窗外。外面夜色如墨,月如冷水,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將近九點了。
他蹙了下眉,飛快打字:[現在是晚上,惜惜別鬧,快點睡覺吧。]
可下一秒,岑與惜就回複:[我已經出門了。我媽媽同意了。]
兩句話,再不給陳既言拒絕的餘地,看著手機上女孩再次發來的詢問位置的訊息,他頓了頓,發過去一個定位,接著寫道:[你去那裡別動,等我去找你。]
手機熒光發射下,一家24小時全營業的便利店地址佔據了螢幕上整塊中間地方。
岑與惜出門後就打了一輛車,把定位展示給司機叔叔,司機踩下油門一秒百米。
大概十分鐘後,岑與惜就到達了目的地。
她覺得自己已經來得很快了,可當在那個便利店門口下車時,陳既言卻早已等候在那裡多時。
輕輕往身上擦了擦手上因為緊張而蘊聚的汗,岑與惜深吸一口氣,提著一個白色保溫桶,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
“既言哥哥。”在人前站定,她半掀起眉眼,瞧著人乖乖巧巧的樣子,“我來了。”
陳既言上身穿著一件黑色的短款羽絨服,下身是一條黑色牛仔褲,仍然是從前別無二致的休閑簡單穿搭,乍一眼看過去,精神得很。
如果忽略掉他眼下淡淡的烏青的話。
岑與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心裡那個既言哥哥一定很辛苦的念頭越來越堅定。
陳既言沉默地打量了女孩半晌。
她應該是很著急地來的,身上的衣服並不貼實順展,頭發有些許淩亂,脖頸下的領口微微敞開著,露出一小截冷□□致的鎖骨。
一陣冷風吹來,女孩打了個哆嗦,口鼻間吐出些許白氣,一雙清淩淩的黑眸就那樣關心又急切地看著他。
天氣還沒升溫,晚上照舊冷得很。
陳既言半天沒說話,等女孩受不住又打了個哆嗦時,他倏地抬手,將自己頸上的圍巾摘下來,圍在了岑與惜脖子上。
陳既言的身上常年有一股薄荷清香,也包括他的貼身衣物。在那個卡其色的圍巾落在脖子上之前,岑與惜先感受到的就是陳既言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道。
脖子上的暖意同鼻尖的清甘味道一同向岑與惜襲來,她有些懵地睜大了眼,在反應過來後默默將臉埋進了圍巾裡面。
陳既言拉著她進了便利店,便利店透明玻璃窗前有一排桌椅,其中一個位置上擺了一杯熱可可和幾個小蛋糕。
陳既言示意岑與惜在蛋糕前的位置上就坐,自己則坐在了岑與惜的右邊。
“為什麼突然要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