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放下心,身後腳步聲響起,餘清然沉下眉眼,轉身看去,“媽。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
岑與惜從來沒有跑得這樣快過,她滿腦子都在不斷回放著岑奶奶剛才說的那些話,整個人都快要崩潰。
她想立刻跑走,跑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也再也不想看到岑奶奶。
她一直跑,一直跑,不管路邊的行人投在她身上的異常視線,跑到視線越來越模糊,跑到已經喘不上氣,仍然倔強著不肯停下。
等到終於力竭,腿越來越沉,胸口也越來越痛,她大口喘著氣,停在了一個高大的洋槐樹下,俯下身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
淚花從她的眼角泵出,瘦小的身子低低俯著,沒了往日張嘴就是笑、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憂的模樣。
她用力咳嗽著,在像是快要咳出血的前一刻,一隻寬大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背上,順著她的脊椎輕輕拍順,接著,一瓶已經擰開蓋子的礦泉水出現在她眼前。
“惜惜。喝口水順一下。”
清涼甘冽的飲用水進入口腔,順著喉管流淌,滑過胸腔裡每一處火燒火燎般疼痛的地方,以潤物細無聲的姿態,讓岑與惜慢慢停下了咳嗽。
她不咳嗽了,整個人卻還是呆呆的,陳既言也一直安靜地陪著她,不說話,等待岑與惜自己緩過來。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岑與惜抬起了頭,紅著眼睛看向陳既言,在看清他溫柔耐心的眉眼後,終於忍不住,“哇”一聲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奶奶對我不好,奶奶對我不好。”她哭著,一遍遍重複這句話,受了天大的委屈。
結合之前岑與惜被岑奶奶逮住吃漢堡那次,陳既言大概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垂眸看著懷裡哭得肝腸欲斷的小人,他的瞳孔深處越來越冷。
“是因為什麼?”他軟下聲音,溫柔地詢問她。
岑與惜悶頭抽泣了好幾下,接著,從陳既言的懷裡傳出一個悶悶的聲音:“奶、奶奶不喜歡我,她不讓我上舞蹈班。”
“可我真的喜歡!”
她忍不住再次為自己辯駁。
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她真的會一直堅持下去的。
“好。”陳既言點頭,清雋的眉眼滿是信任和袒護,“哥哥當然相信惜惜。”
“真的?”她猛地從陳既言懷裡抬頭,淚眼朦朧中帶著巨大的期盼。
“真的。”陳既言認真道。
這會兒是傍晚,街上的人並不多。陳既言的目光慢慢轉移到一旁的這棵洋槐樹上,想起什麼,眸光微動。
他抬手拉起岑與惜,兩個人慢慢走到洋槐樹下,找了塊幹淨地方坐下。
“你知道嗎?其實哥哥小時候,也遇到過和你現在一樣的情況。”
岑與惜瞪大了眼睛看他,原本還低落的心情被暫時遺忘,全部心神被陳既言吸引。
陳既言看著遠處天邊已經漸漸消失的夕陽,開始回憶自己的童年:
“小時候,哥哥的爸爸媽媽都不常在家。唯一陪著我的,只有家裡的保姆阿姨。但保姆阿姨是不會去陪我玩耍聊天的,她們只做自己手裡的活。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看書或者發呆。直到後來,我在家裡的院子裡撿到了一隻小狗。”
“小狗?!”
“對。”陳既言笑起來,黑眸很亮,“它當時瘦瘦小小的,不知道是怎麼跑到我家裡來的,身上髒的不成樣子。”
“我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把它抱進了屋裡。餵它吃的,給它洗澡,洗完澡後,它漂亮多了,是一隻棕色的小狐貍犬。”
“我把它偷偷養在屋裡,每天下學後都會去陪它玩。但後來……”
“後來怎麼了?”岑與惜聽得入神,不滿意陳既言的停頓,催促著他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