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把那個失蹤的蠢貨蒙太從馬桶裡撈出來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還存放於冥想盆裡的記憶,那個他此生最最難忘,最最痛苦的記憶。
而那個冥想盆,那些記憶,正和波特先生待在一個屋子裡。
想到這裡他一下子慌了神,他從不懷疑哈利和他父親詹姆一樣的傲慢自大。把蒙太扔給德拉科後他迅速跑回了辦公室。
當他開啟門,發現波特將他的腦袋塞到冥想盆裡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全身都僵住了,血液一下子沖上了腦袋。
他形容不來那是什麼心情,一種混合著暴怒與難堪的巨大情緒不斷沖擊著他的腦海,苦苦隱藏起來的過去就這樣明明白白的攤在了面前。
他幾乎不能思考什麼了,只想著要把哈利趕出去!要把所有讓人憤怒的人和事物趕出自己的地盤!
西弗勒斯僵硬的邁步過去,死死的扭著波特的胳膊把他從冥想盆裡拉了出來,然後用盡所有力氣把他扔了出去。
憤怒之下驟然缺氧的他在這一瞬間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看著波特匆忙的背影他也只來得及抓起手邊的罐子用力向他扔了出去——天吶,他竟然還記得不能真的傷了他。
西弗勒斯捏了捏發麻的手心驚訝自嘲的笑了一聲。
看著被拉開的門,他立在原地好半天才終於緩解了這股全身發麻的感覺,哆嗦著走過去關上了門。不知何時熄滅的壁爐讓這個辦公室驟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一股銀閃閃的亮光不斷發著光芒。
看到這股印在門上的亮光,西弗勒斯驟然繃緊了神經,他猛的回過頭看向了桌子上的冥想盆——關於那些難堪的記憶,剛剛被哈利看了的記憶,明明最開始是最不應該讓他知道的記憶。
現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完完全全的被哈利波特知道了!
西弗勒斯開始大口呼吸起來,他一隻手抓著胸口的衣服不停顫抖著。越來越多的羞辱和難堪從四面八方不斷湧來,縱然記憶已經被抽離,但是它帶來的那股被圍觀著的、羞辱著的、嘲弄著的痛苦,彷彿世界崩塌一般的絕望瞬間包圍了他。
不停自主執行的大腦封閉術沒有起一點作用就潰散了,混亂的記憶破壞了這個魔法的建立根基,將它從內部瓦解了。
不——不對勁。
自從上次在黑魔王回歸時失控後,他對於這種情緒的崩潰變得格外敏銳起來。他猛的搖了搖頭,飄忽的眼神才恢複了一點理智。
該死,上次黑魔王給他造成的傷害還是太大了,甚至於對靈魂也造成了一些傷害,以前一些不會影響到他的記憶,在他情緒波動大的時候也開始展現自己獨有的“特點”了。
緩了半晌才看向了存放著鎮定劑的辦公桌,他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忽視那股泥潭一般、想把他困在情緒牢籠裡的負面情緒,挪動著綿軟發麻的腿,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到了桌子邊上。
在沖動的灌了三瓶鎮定劑和一瓶穩定劑後,西弗勒斯終於感覺好受一點了。他癱倒在椅子上無力的睜著眼,眼神空洞的盯著漆黑的屋頂。
冥想盆的亮光還在不停旋轉著,他的目光無意識的隨著映在天花板上的光點移動,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他靜靜感受著剛剛還準備把他吞噬的情緒,現在卻像被隔在玻璃罩子裡一樣,變得陌生和奇怪。
他不由得用力捏了捏拳,想把那股子濃烈的抽離感驅逐,然後等待著藥效散去。
許是三瓶的藥量對他而言有點大;
又或許是鎮定劑有點催眠效果;
也有可能是暴怒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
還是遊走的光斑像極了麻瓜的催眠術?
西弗勒斯無神的眼睛緩緩合上了。
好安靜啊……
他的頭微微倒向一邊。
好冷……
沒有來得及燃起爐火驅散不了這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的寒冷。陷入沉睡的西弗勒斯在椅子裡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