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南笑著反問:“那些人想要的榜樣是什麼樣的呢?”
“是女革命家那種的?還有賢妻良母,比如孟母岳母芸娘這種的?”
宋知南接著問:“孟母岳母的本名叫什麼?”
白衣被問住了,搖頭:“我還真不知道,史書上也沒有記載。”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看,他們極力推崇的榜樣卻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配擁有。我希望他們能真正的言行合一,即誰提倡誰實踐。他們喜歡賢惠的,無私奉獻的,那就讓自己去成為這種人;他們喜歡小腳就去裹自己的腳;他們喜歡貞潔,就應該用鎖鎖住自己。”
白衣飛快地記下宋知南的話。
宋知南稍稍停頓了一下,再接著往下說:“我們女性一直都是他們男性敘事的邊角料和點綴。
在他們的筆下,女性只有兩種形象,要麼是地母:沉默寡言、無私奉獻、任勞任怨;要麼是蕩漾的婦女,人人喊打喊殺。
女性千千萬,性格本應豐富多彩,為什麼卻只有這兩種形象?為什麼我必須也只能寫他們規定好的?文學不可以創新嗎?不可以顛覆嗎?
我就是要寫壞又叛逆,尖酸刻薄的女主角,她們的魅力在於腦子聰明,在於語言犀利,在於動手能力強。
在她們身上,傳統美德肯定是沒有的,古代的才女會吟詩,現代的才女會‘作對’,她們各有各的美。
我就是挑戰他們的閱讀舒適區。他們不習慣,那是他們的問題,我建議這幫人改改自己的口味。為什麼別人覺得沒問題,就他們覺得有問題?”
“我看過您寫的《嫁人不要嫁文學青年》,讓我這種文學青年醍醐灌頂。文學青年不能嫁,那您覺得什麼樣的男人值得嫁呢?”
宋知南:“都不值得嫁。”
白衣微微一驚,接著問道:“您為什麼這麼覺得?”
宋知南笑道:“因為大多數男人的真愛根本不是女人,他們會佔有女人、利用女人、剝削女人,但極少有人愛女人。他們還沒有進化可以欣賞女性靈魂的地步。
他們的真愛一直都是同性,是男人。
男人犯罪,他們辯護;男人犯錯,他們寬容;男人出軌,他們說這是迫不得已。請問,這不是真愛是什麼?真愛就是不管你做什麼,我都無條件愛支援你愛你。他們完全做到了呀。”
白衣突然不知道該接什麼話,靜了幾秒,接著提問:“我聽說前段時間您的好朋友格羽為了詩人明河自殺,您當眾罵她,現在她怎樣了?”
“她很好,她應該不會想不開了。”
“您對明河怎麼看?”
“他是業內著名的傻叉和人渣。”
“您覺得明河這樣的人為什麼能獲得那麼多女人的青睞?”
“因為男人最大的魅力是女人的想象力,很多女人的想象力只用在想象男人的魅力上。”
“這兩年有很多女性開始解放思想,追求愛情,您覺得這是一種時代的進步嗎?”
“我個人覺得,解放思想是對的。但沒必要用追求愛情來表達。我再次重申一下我的觀點:絕大多數男人身上沒有愛情,愛情是一種相當高階稀有的情感,只有人中龍鳳才會擁有。向普通男人要愛情,那是在難為他們,我們要心疼他們,不給他們增加負擔。”
“您的這種觀點是逆潮流而上,但大家的眼中,您一直是時代的弄潮兒,無論是傷痕文學、反思文學還是改革文學,您都先大家一步,為什麼唯獨在愛情觀上卻逆流而上呢?”
宋知南無奈地說:“可能這一次步子邁得太大了,領先半步是先鋒,領先一步是先烈。我就是那個先烈。”
白衣聽到這句話,眼睛不由得一亮,趕緊飛快地記錄下來。
白衣想起什麼,補充道:“對了,我媽特別喜歡你的《獨身女人》,她說‘可能因為我也是獨身女人,我深深地理解書中的女主角。作者對男人的瞭解相當深刻,我在婚姻中得到的經驗和教訓,她全寫出來了。’”
宋知南問道:“你父親不在了?”
白衣笑著搖頭:“不是,他們離婚了。他非要出國,我媽不想去,兩人就離了。”
白衣的採訪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兩人交流得還算愉快。她對於自己不理解的部分會虛心地請教,對於自己無法認同的地會盡量給予理解,沒有道德審判,沒有令人不適地追問。
三天後,白衣的獨家專訪《我所知道的宋知南》,上了頭版頭條。
白衣的文筆挺好,視角獨特,挖掘得也夠深。這篇專訪被多家報紙雜志轉載。宋知南因為打人造成的負面影響也被沖淡了許多。
緊接著,又爆出一個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