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南穿著新襯衫,帶著一籃子吃的離開了家。
鄰居們見到她紛紛打招呼:“小南你要回去啊。”
“哎。”
“你姐又給你做好吃的了?哎喲,你們姐妹倆的感情可真好。”
……
自從宋知南當上婦聯主任後,這些鄰居們對她愈發客氣。
見了面,都是變著花樣從各個角度誇她,誇獎宋知南統統笑納,對這些鄰居也十分和氣。她早說了,她是一個熱愛和平又講禮貌的人。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誰罵她她就罵誰。
到了星期天,宋知南本來打算去看看梅小玲,沒想到有人告訴她,那個胡記者來了,這會兒正在廠區亂轉亂問呢。
王懷安一聽胡記者要採訪他,不禁有些疑惑,他再拿言語一試探就感覺不妙,一臉警惕地拒絕了他。
胡記者的好奇心被激發起來了,他今天非要問個究竟不可。
他接著去找王招弟,王招弟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他多問幾句,王招弟的眼淚就出來了。弄得胡記者十分尷尬,只好打住不問。
他想來想去,還是得去找宋知南。
宋知南正在家裡跟隊員們商量劇本,大家夥一聽說胡記者來了,頓時如臨大敵。
宋知南笑著說:“不至於,咱們要對他和氣些,免得嚇著他了。”
胡記者走進院子,跟進了女兒國似的。
他不自在地朝宋知南笑笑:“宋主任,你放心,我今天是來採訪的。上次的事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被人矇蔽了。”
宋知南大度地說:“你是被王懷安矇蔽了吧?這也很正常,他那人很有心計,城府特別深,而且他有一項特別愛好,就是喜歡操弄人心,特別喜歡從身邊的人下手。像你這樣簡單單純的人,最方便下手了。”
胡記者的嘴張成半圓形:不是,你說我一個將近三十歲、見多識廣的記者簡單單純?你不是在罵我蠢吧?
宋知南微微一笑:“胡記者,你別急,你且聽我一一道來。”
宋知南接著說了她調解王懷安和田容的事,以及後面發生的王招弟和李大慶的事。
“這個王懷安能把田容這樣一個原本開朗活潑、開說開笑的女同志,變成隨時想發瘋甚至有自殺傾向的人,他卻覺得自己沒一點錯。這種人你覺得可不可怕?要是你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你是不是覺得後背發涼?”
大家夥附和道:“那肯定是的,想想都可怕。”
宋知南接著說:“他對我有意見也不當面提,而是背後暗戳戳地挑撥離間,讓王招弟來找我調解,接著又鼓動李大慶來打我。你們說,這城府深不深吧?他算計了我們三個人的心思:他知道我工作認真負責,誰來找我我都會調解,他也算定了王招弟和李大慶的性格和為人,知道我的好心一定會被他們當成驢肝肺。你們說,他是不是特別會操弄人心?”
大家夥仔細一想,還真的是。這個王懷安太可怕了。
胡記者一聽,這裡面的料可真多呀。他這個月的稿子不用愁了。
他跟宋知南一聊,好嘛,這人不僅是個大槓頭,還是個自帶新聞和故事的人。
槓頭對於槓頭,不說惺惺相惜,那也是相當感興趣。
而自帶新聞話題和故事的人,他們記者最喜歡了。
胡記者有些後悔,他當初怎麼就得罪了宋知南呢。要不然,他還能從她這裡挖掘更多的新聞和題材。真是悔不當初呀。
宋知南像是察覺到他的心思似的,大方地說:“胡記者,雖然三八節那天,你無端對我發難,讓我感覺很不舒服。但我仔細一想,你這人身上也不是沒有優點,首先一條,你有獨立思考的精神,哪怕明知道不符合場景和大流,你也敢於堅持自己的想法,這對新聞記者來說很難得。”
胡記者驚訝地看著宋知南,一臉地難以置信。
宋知南接著說:“你這人特立獨行,你明明知道領導喜歡什麼,讀者喜歡什麼,但你就是不願意去做,你就想跟他們對著幹,不明真相的人會說你這人是大槓頭,其實不是,你只是敢於質疑權威、不甘於流俗罷了。”
胡記者覺得自己那一向堅硬的心突然變軟了。
宋知南說出了他隱約想過但沒有徹底表達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