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是藥廠會計,工資不低,堂哥在建設兵團每月也有工資拿,他們家裡四個掙工資的,條件算是非常不錯了。
幾人閑聊幾句,何梅和宋自強就去廚房準備午飯,宋湘拉著兩人到她房間。
宋知夏一進了宋湘的房間,忍不住連聲贊嘆:“哇,湘湘,你的衣裳好多了,這麼多花布,還有縫紉機?”
宋知夏對縫紉機十分感興趣,宋湘熱心地教她。兩人一個用心學,一個用心教,配合得十分默契。
半小時後,何梅喊她們出去吃飯。宋知夏都有些不捨地離開縫紉機。
宋湘主動說:“你以後有時間可以過來學。”
“那太好了。”
宋知南也說:“我那裡正好有布料,你拿過來給大姐的兩個孩子做身衣裳,咱們下次過去正好拿給他們。”
“沒問題。”
三人出去吃飯,剛過完年,大家家裡的存貨還有不少,今天的菜就挺豐盛,有魚有肉有蛋。何梅還拿出一瓶低度數的酒,給每人倒了一小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大家的話也多了起來。
何梅熱情地招呼兩人吃菜,拉著宋知南的手說道:“小南啊,以後記得常來。我其實可喜歡你倆了,就是以前跟你爸媽有點不對付,我們大人之間的事跟你們沒關系。不管咋說,你大伯到底是你大伯。”
宋知南好歹也是個社會人,酒桌上的禮儀還是知道點的,便說道:“大伯母,我對你印象也不錯。我小時候就特別羨慕湘湘姐,因為你不重男輕女,特別疼孩子。”
用李玉華的話說何梅特別護犢子,小時候宋秋實搶宋湘的東西,何梅扒了他的褲子就啪啪打屁股。當時妯娌倆差點幹起來。
何梅笑著說:“都是我生的,我當然疼。我跟你媽可不一樣。你這孩子哪哪都好,又聰明又能幹,長得還好看。就是有一樣不好,你投錯了胎,你要是託生在我肚子裡,你可就幸福了。像你這樣的人才,要擱我們家,我得天天供著你。哪像你爸媽,淨疼那些不中用的。我跟你講,閨女能疼,兒子不能疼,兒子越疼越沒用,就得狠狠使喚才行。”
宋自強:“……”這酒沒喝多少,怎麼醉成這樣?
宋知南豎起大拇指大誇特誇:“大伯母,我以前竟沒看出來,你是個人才呀。你的教育理念十分先進,領先了全國百分之八十的父母。你是我的知己呀,來來,咱倆走一個。咱們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彼此掛心頭。”
何梅臉上笑開了花:“哎喲,都領先別人那麼多了。哈哈,來,走一個。”
宋自強和宋湘面面相覷,相視而笑,宋知夏也在旁邊笑。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每一個人都很快樂很滿意。
何梅酒量極淺,喝了兩杯就醉醺醺的,偏偏她還很健談。
宋知南倒還行,這種度數的酒,她還能再喝半瓶。
兩人走出何梅家的時候,已經下午2點了,陽光明亮微暖。
宋知南跟宋知夏說:“一起說別人壞話,果然能增進彼此的友誼。你看,我跟大伯母說咱爸媽的壞話,我倆關系都變好了,而且還很快樂。”
宋知夏說:“可是我覺得在別人面前說爸媽壞話似乎不太好。”
宋知南:“那咋啦?他們也沒少在別人面前說我壞話呀。家醜就得外揚,他們不讓揚的是他們的醜,別人的短處他們說得比誰都多。”
宋知夏突然說道:“小南,你看咱倆的關系也慢慢變好了。你說咱媽有一天會不會也會變好?變得像大伯母疼湘湘那樣疼咱們?”
宋知南搖頭:“想得美,不可能。”
宋知夏不甘心地追問:“為啥就不可能呢?”
宋知南想了一會兒,說:“疼女兒的母親是一開始就疼,不疼的基本上以後也不會疼。哪怕將來有一天她變了,那也不是出自她的本心,是因為她年紀大了,需要女兒照顧了。遲來的母愛就像雨後的傘一樣,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得認命,承認這一生我們就是不可能得到父母的愛。認命了,你就平靜了,就釋然了。”
“更何況,咱媽還有兩個兒子,只要她兒子在,我們就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成為她兒子的血包,一輩子被他們吸血;要麼就成為自私自利的白眼狼。在這兩個選擇之間徘徊猶豫的人會加倍的痛苦和煎熬。血供得不夠父母不滿意;血供得太多,自己奄奄一息。我呢,不再做任何掙紮,直接一步到位當‘白眼狼’。重男輕女的爸媽就得搭配白眼狼女兒,這是我們女人歷經磨難摸索出來的最佳搭配。誰用誰知道,用過了都說好,沒用的會吃虧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