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國的事讓三人的友情進一步升華,從普通朋友躍升為不錯的朋友。
劉富貴在看守所,劉衛國的大伯幾年前就死了,爺爺奶奶也早已去世。劉衛國的喪事最後是陳安華給辦的,辦得十分潦草。
劉富貴得知兒子的死訊後,徹底生無可戀,趁看守不注意,把褲子和衣裳撕成布條撕了做成繩子,上吊了,劉家至此團滅。再加上劉家後院埋過劉衛國的媽白鳳英的屍體,劉家的房子就成了鬼屋,大家都繞著走。最倒黴的是劉家的鄰居,聽說他們偷偷地在門上貼了很多符籙辟邪。
劉富貴人沒了,宋知南還消費了他一波,她連夜寫稿:《我從劉富貴身上領悟到老實人的真相》、《警鐘長鳴:找物件一定要避開劉富貴式的男人!》、《白鳳英只是犯了很多男人都會犯的錯》、《社會在進步,男人要大度》。搞過自媒體的人都知道,要想爆就得追熱點。劉富貴是現階段本地輿論的一大熱點,必須得跟上。
宋知南寫完稿子,投向本地日報晚報、省報和《婦女報》,這次,她真的踩中了熱點,四篇稿子都被採用了。
稿子一經發出,就引起了不少爭議。
那兩天,宋知南的槓精值連睡覺時都在暴漲,系統播報響個不停。
槓精系統:“宿主強,宿主棒,宿主又槓出了新花樣。”
宋知南跟系統溝通:“統子,你看我夜以繼日、宵衣旰食、孜孜不倦地努力抬槓寫稿,我的腦子能受得了嗎?我的身體能扛得住嗎?人家隔壁的嬌妻系統免費贈送美白丸美容液,你給我什麼了?難道我們真的是幹得好不如嫁得好嗎?我失去信心了。”
槓精系統:“宿主,形勢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你要再接再厲。”
宋知南堅持:“別整那些虛的,我需要實質性的鼓勵。”
系統猶豫半天,最終摳摳搜搜地給宋知南一顆大力丸和一瓶強身健體飲料。
宋知南接過東西,一邊喝飲料一邊吐槽:“統子,你一定是男的吧?只有男的才這麼摳,不要就不給,要了給得摳摳搜搜不情不願。”
系統:“宿主你再這麼說我跟你急,不要罵我是男人,這就相當於罵龍國人是小日子人,罵得太髒了,本統絕對不能忍。”
宋知南:“你大度點,別跟個男人似的開不起玩笑。”
系統:“……”
宋知南吃了大力丸和強□□,又覺得自己強得可怕。
接下來,她迎來了一陣輿論的暴風雨。
四篇文章同時上報,給宋知南帶來了一些名氣,但也帶來了很多謾罵。
前兩篇文章傷害了跟劉富貴一樣的“老實”男人,後兩篇《白鳳英只是犯了很多男人都會犯的錯》、《社會在進步,男人要大度》深深地傷害、刺痛了很多男同志們。他們甚至寫信給報社,措辭相當激烈,建議嚴查宋知南這個作者,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攻擊上了,還叫什麼宋知南,幹脆叫宋罵男算了。
婦聯和工會是一半歡喜一半憂,歡喜的是他們單位的職工出名了,憂的是這名出得還有一半是惡名。
工會和廠委的人坐不住了,連夜商量對策,次日上午,他們就把宋知南叫過去做思想工作。這次主持思想工作的不是胡明亮那種小幹事,而是廠委的孫主任。孫主任不茍言笑,說話慢條斯理但又很有壓迫感,被談過話的人都感覺很不好。
賀勝男和何黛聽到通知,都不禁為宋知南擔心。
宋知南反過來安慰她們兩人:“沒事。我早就聽說孫主任思想進步,為人大度,他肯定不是想批評我,說不定是想表揚我為廠爭光。”
兩人面帶苦笑,欲言又止。
宋知南在各種各樣的目光中進了孫主任的辦公室。
孫主任四十多歲,穿著灰色幹部裝,釦子一扣到頂,戴一副黑框眼鏡,厚厚的眼鏡片也擋不住他那銳利審視的目光。
孫主任盡量顯得很和氣,指指對面的椅子:“小宋,坐。”
宋知南依言坐下,孫主任打量了一眼宋知南,這小姑娘年紀不大,長得也沒什麼攻擊性,都讓人有些懷疑那文章是不是她本人寫的了。但他轉念一想,來之前,他稍稍調查了一下宋家,宋知南爸媽都是普通工人,哥哥下鄉,弟弟還在上學,應該沒人替她寫,而且有點政治覺悟的文化人也不敢寫這麼有爭議的文章。文章應該就是宋知南本人所寫,但她到底年輕氣盛,不知道裡面的門道有多深。
孫主任慢慢地開了口:“小宋,你的文章我都看了,寫得非常不錯,但就是思想有些過於尖銳了。聽說有很多男同志直接寫信給報社,措辭相當激烈,這事你也知道了吧?”
宋知南義正詞嚴:“孫主任,我是聽說了,但我不信。我爸我爺我老師經常在我耳邊說,男人都大度,男人肚子裡能撐船,額頭上能跑馬,勾踐能嘗糞,韓信能鑽襠,他們多大的委屈都受得了。我不過就是寫了篇文章而已,啥也沒說,他們不至於反應這麼激烈吧?這一定不是咱們無産階級的男同志幹的!”
一向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孫主任被噎住了。
這話要怎麼接?
槓精系統:槓精值加60。
過了一會兒,孫主任清清嗓子,面帶微笑地問:“那你的意思是,寫信的是女同志?”
宋知南頭搖得像撥浪鼓:“那更不可能,我們女同志幹不出這樣的事。我覺得是隱藏在人民內部的階級敵人和敵特幹的,他們就是見不得咱們形勢一片大好,見不得咱們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才想搞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