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廣播裡響起預備鈴。
鄔戾伸了個懶腰,晃晃悠悠回了座位。
今天晚自習是物理老師值班。
第一節課正常講課,第二、三兩節課自習寫作業。
教室裡很安靜,靜到能聽見窗外的風聲,正呼哧呼哧地透過窗子侵襲而來。
盡管天氣回暖,但晝夜溫差大,晚上的風還是有些涼。
林聽澄穿得少,冷風鑽進薄薄的衣衫裡,她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左手蜷進袖子裡。
緊接著,打了一聲噴嚏。
她側過頭,目光落在半開的窗戶上。
她有點想把窗子關起來,或者關上一半。可週圍同學似乎沒覺得冷,有些男生不僅沒穿外套,甚至還挽起了衣袖,比如她的同桌。
猶豫了一會兒,林聽澄還是決定不關窗了。
視線剛收回,身旁傳來了一些動靜。
林聽澄看過去,只見沈擇屹揚起手拉住窗子邊框,挽起衣袖的手臂修長而有力,露出半截冷白的肌膚,在月光的襯託下,微微疊起的青色筋脈清晰可見。
他輕輕一拽,將那半扇窗全部關上。
耳邊忽然清靜了。
沒有冷風席捲的嘶鳴聲,沒有鳥鳴的嘈雜聲,只有書本嘩嘩的翻頁聲。
林聽澄有幾秒的出神,臉頰不受控地攀上一抹淡淡的粉。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貼著肌膚散發著些溫熱。
林聽澄不敢多想,悄悄埋下頭縮排衣領裡。
手裡攥著筆,盯著書上的題目,可腦海中的解題思路早已被打亂。
這道題,她是真的解不出來了。
她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帶著題目去辦公室問老師。
老師見她謙虛好學便多講了幾道題,誰知耽誤了放學時間,等她匆匆趕回教室,教室裡已經空無一人。
最重要的是,距離公交車到達車站僅剩十分鐘。
林聽澄像洩了氣的氣球,瞬間垂下腦袋。
眼下的時間顯然趕不上末班車,而錯過了她就無法回家。
她獨自站在校門口,看著漆黑的夜,空蕩的路,陷入了迷茫。
想過打車,可她身上的錢都不超過五塊。
也想過向保安藉手機打電話找人來接,可她身邊連個能接的人都沒有,總不能打給警察叔叔,說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幫忙送一下吧。
躊躇之際,她忽然想到鄔戾說過的話——
學校後巷有一條小道,幾分鐘就能到站臺了。
林聽澄決定去試試。
她原以為這種小道會隱蔽難找,可當她繞到後巷,看著眼前唯一的一條路,終於意識到鄔戾所說的“一條小道”真的只是一條。
窄而不平整的路,昏暗而少量的路燈。
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是一條無盡漆黑的路。
林聽澄深深呼了一口氣,扯了扯書包肩帶往裡面走去。
她不是第一次走這種路。
之前在雲榕,她一直都是獨自上下學,必經之路就是這樣的小路,甚至比這條路更黑更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