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還,只是不想你受欺負。
如此想著,師要卻說不出口。
他慢慢伸出手,搭在蘇執象肩上。
“是的。你就這樣想我吧。當做是我嫉妒你,羨慕你,看不慣你在外面日子過得太好太舒坦,必須拉你下水,我心裡才舒服。”
蘇執象點頭:“是啊是啊,你好壞。”
她指指瓷盆:“繼續吧,看你燒錢也怪有意思的。”
這算是徹底接納了。
師要重新端起瓷盆,揀了珠寶古董往裡扔。
稍頃,五花八門,林林總總的師家藏品填滿了半大瓷缸,甚至冒出尖來。博古架轉而變得光禿禿的,只有一些石塊雕刻大件兒或是器皿得以倖免。
蘇執象注意到最上面是一匹紅綃,繡著金色的鴛鴦。
“這也扔進來?你爹不是說將來給你娶老婆用的嗎?”
那片紅色燙得刺眼,蘇執象不敢再看。只眨著眼,掩蓋微乎其微的心虛,試圖攪動內心說不清道不明的踟躇。
這種目光師要何嘗不明白。
他沉沉看過去,骨節分明的手扣在青花瓷上,一下一下點著:“你記得還挺清楚。”
蘇執象:“當然清楚啦,我小時候挺饞這個呢,覺得好好看。不過我有道侶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感覺這東西,有意義,也好看,要不要留——”
師要躁動的手指停住,轉而捏住紅綃一角,輕輕一翻,把紅綃塞進盆底。
“舊東西,不可惜。到時候新人該配新蓋頭,這個就拿去化墨吧。”
蘇執象趕緊點頭:“晚點我賠你,畫給你也行。”
師要垂眸:“依舊是那個人?”
蘇執象:“……哎。”
這當少爺的,怎麼不知道稍微留點餘地,非要刨根問底才舒服麼?
“封印需要。”她言簡意賅。
“不加上師傅的道侶契,就封不住他。”
師要眼中劃過一些不明的情緒,在蘇執象看懂之前,他就將瓷盆交到不知何時冒出來的管家手裡,快步離開,只留下一個飛快遠去的背影。
後續煉制油墨是在師家祖傳的煉窯,只是師要說地方熱,怎麼都不讓蘇執象跟過去。
半日後,他帶著一身煙火氣回來,嘴唇被火烤的有些幹裂,脖子上因為濃熱蒸出的汗水晶亮亮的。
這是離爐火太近了。
隨手拿絲緞擦過後,師家少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油亮的黑色墨盒,信手拋來。
盒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蘇執象趕忙跳起來接住這無價之寶。
擰開盒蓋,不可思議的芳香撲面而來,花果馥郁,世間崢嶸都濃縮在這一方天地之中。
她忍不住嗅了又嗅,覺得這東西真不得了,香的有點昏了頭,所幸尾調帶著點苦艾氣息,才不讓人淪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