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夠了?”硼砂不為所動地問。
阿歡沒有回答。
於是硼砂握住他的肩膀把他撕開,這會再關門,阿歡沒有再阻攔。
可是硼砂哭了,關起門的剎那,他甚至連站也站不住,蜷縮在門邊哭得稀裡嘩啦,他用力地捶打著厚實的牆壁,直到指節都擦破了皮。
他太不熟悉哭泣了,那感覺就像有什麼東西從身體裡挖出來,讓他感到空虛又無措,疼痛又無助。他就像只醜陋骯髒的野獸,哭得滿臉的鼻涕眼淚,他的嗓音沙啞難聽,紮穿他的耳膜,又捂住他的鼻腔。
他好喜歡阿歡,好喜歡,喜歡到他都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走到這個地步,喜歡到每一次對阿歡的傷害都成為他無法逾越的鴻溝,喜歡到即便他感受到阿歡的動搖,他也不想阿歡再改變對他這個惡棍的看法。
他只想跑。他想跑出苦溝,跑進沃水或者只是進叢林也無所謂,他只想甩脫,甩脫他扮演的角色,甩脫苦溝的寒冷和壓抑,甩脫所有的情緒和情感。
他多想把阿歡也帶進沃水,可是帶去之後呢,他會怎麼樣他都不知道,他又怎麼保證阿歡的生活不會比當下還差。
他什麼都做不到,所以從來不承諾,從來不兌現,從來不失望。
他哭到碩涵開門進來他都毫無察覺,直到碩涵踢了踢他,說幹啥呢你,個逼玩意。
硼砂才用力地擦了一下淚水和鼻涕以及滿臉的油,站直了身子,說管好你自己。
碩涵看著他走進房間再摔上門,沒有告訴他自己與阿歡擦肩而過。
或許也是見著這債奴你在這裡幹什麼,你不會給朗潯趕出來了吧。
生意會改變人與人的關系,之前對阿歡好是因為沒利害糾纏,這會就不一定了。何況朗潯那麼能見機行事,也難說是否看得上阿歡做幫手。
阿歡卻猛然看向了碩涵,說了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長官,我要怎麼做才能去沃水?”
碩涵不知道,碩涵自己還夾著整盒補充檔案要拿回去填。
沃水的手續繁雜到超過他想象,來來去去那麼多趟會議與商討,換來的是沒完沒了的檔案要寫。
所以他只是揚了揚手裡的盒子,“我要是把自己弄去了,可能才回答得了你的問題。”
阿歡聽罷,又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碩涵又叫了他幾聲,但他也沒理睬。
碩涵本以為阿歡也和朗潯一樣,貪得無厭,得到平等的地位還不夠,還想著要再多。可當他見著又醜又臭的硼砂蜷縮在門邊,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他們剛剛談過。
說不清為什麼,或許是這段日子和硼砂同居,就算沒建立起友誼,也建立了熟絡,又或許是硼砂會哭這事太奇葩,以至於他敲了敲硼砂的房門,被對方罵了幾句後,推門進去。
硼砂衣服又濕又髒也不換地趴在床上,卷著被子讓碩涵滾蛋。
碩涵當然不滾了,他要滾就不會進來,他坐在床邊,拍了一把硼砂的屁股,說哭啥,要不要聊聊。
“聊你個□□。”硼砂說。
碩涵不爽,抬手又拍了他一巴掌,說幹啥呢,你說不帶阿歡去沃水,他難受了啊。
硼砂說帶你個卵屌。
碩涵抓住他的被子扯開,把檔案丟給硼砂,說能不能去沃水還不一定,你的話不用說那麼狠。之前沃水說想要做招商計劃,除了投資到這裡,還有些——
“你煩不煩、你煩不煩啊?!”硼砂踹了碩涵一腳,差點把碩涵踹床底下,“我說了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你有這工夫管我,你不知道管你自個的債奴啊?!”